第25章 花街烟柳巷_暗影流光桃花顾(花千骨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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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花街烟柳巷

  杭州,梦红轩。

  装点各色纱幔的大房间里熏着上好的香料,一个一举一动满是妩媚风情的中年女子正笑得合不拢嘴,回头和身后姑娘说话。

  “我还愁着,鸢儿死了可怎么办,别是真应了年初那臭道士说的话,幸好老天开眼,送了这姑娘下来!”

  她身后的姑娘看上去二十出头,打扮的花枝招展,附和着道:“是啊妈妈,这位妹妹真是我们这儿的福星,瞧她模样,比鸢儿姐姐还要美上几分,身段更是……啧啧,男人还不知要怎么喜欢。”

  原来年初一个道士路过此地,断言梦红轩撑不过今年中元节,老鸨觉得忌讳,早早定下了中元这晚有盛大庆典,全楼的姑娘都会使出看家本事,谁知十天前花魁竟突发疾病死了,可急坏了她们。

  可脸蛋身段俱佳堪当花魁的姑娘哪是那么好找的,她们本已不抱希望,谁想到一位夫人竟把勾搭丈夫的丫鬟送了进来,这丫鬟竟还如此貌美,怎不让人惊喜。

  老鸨满意地点点头:“你看她一副清纯样子,男人就喜欢这样的,阿燕,待会儿你弄醒她,和她说说清楚,明日就是中元节,可别坏我大事。我这就去吩咐星儿散播出去,明日庆典最大噱头,就是这丫头的□□夜!

  ”

  阿燕画的细致的眉轻轻挑起,要笑不笑地指着地上人:“您说她?”

  模样身材是都没得挑,只是早已非处子之身,她们久经风月看这个自然看的最准。

  老鸨轻笑:“这丫头是个不安分的于我们未必不是好事,更好□□。至于是不是清倌人,只要她肯配合,还不全看我们怎么说。”

  “是,妈妈。”阿燕心领神会,目送老鸨离开。

  叫了两个健壮的汉子上来,阿燕拎起一盆水,兜头朝地上人泼去。

  花千骨醒来,直觉浑身滚烫无力,头痛欲裂。

  她好像是发烧了……

  再遇到霓漫天,这次她会把她送到哪里?

  身上没绑着绳子,她缓缓坐起来,看到的就是这间靡艳的屋子,眼前站着一个姑娘,和她身后像是打手的男人。

  香气刺鼻,如果她没猜错,这是……青楼。

  果然啊,千逃万躲,还是跑不掉。

  师父,此时此刻,你在哪里呢,小骨害怕。

  怕眼前处境,更怕他遇到什么危险——

  必定是有危险的,如果他没事,不会不来救她,只是她一直不敢深想。

  病中,花千骨终于坚强不起来,难得的脆弱。

  这样的脆弱里,她听到那个姑娘说:“话不多说,你被你家夫人卖了,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是想攀高枝的狐媚子,如今也算你得偿所愿。这是梦红轩,杭州城数一数二的青楼,你准备一下,明晚接客。”

  接客……花千骨苦笑。

  怎么可能……做梦吧她!

  “我不是丫鬟,”低着头,她幽幽道,“你们被骗了,她是我仇家,想害我才这么说,我是好人家的姑娘,已经嫁人了。”

  阿燕笑得一脸不屑:“胡扯谁不会?还是你不想伺候太多人?这也由不得你了。”

  花千骨蹙眉,头疼的像要炸开一样,什么主意都想不出,只能道:“你们这里,管事的人是谁,我有话说。”

  她只能和他们讲理,可这根本就不是有理可讲的地方,如果她长得丑一切好说,可无论她自己,还是霓漫天给她的□□,进了这种场所,都是肉进了狼群。

  但就算希望再渺茫,她也不能不试。

  阿燕上下打量她,也知日后楼内头牌非她莫属,就算她本心里十分不以为然,关系也不好搞得太僵。

  寻思片刻,她侧目对一个男人道:“叫妈妈进来。”

  又转头看花千骨:“妈妈的脾气向来不好,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否则受皮肉之苦的还是你。”

  别说这种狐媚子,真正三贞九烈的黄花闺女她又见得少了?还不是白白折腾掉自己半条命,该怎么还是要怎么。

  最初她也不是自愿来这里的,要不是……

  唉,她想远了,早都是些陈年往事了。

  不多时,老鸨摇曳着身姿走了进来,看花千骨醒来后的一双剪水秋瞳硬生生将原本就十分的美貌又提升了一个阶层,简直不能更满意:“怎么还在地上坐着?快起来快起来。”

  “阿燕,你看她衣服都湿了,拿身你的来给她换上,快叫裁缝过来给她量体裁衣,我消息都放出去了!”

  “是。”阿燕点头,离去。

  花千骨咬了咬唇,撑着口气站起来,感觉头晕的随时要再跌倒。

  “你是……”她顿了顿,换了个词,“这儿的老板。”

  老鸨使劲瞅着她胸口,仿佛盯着钱串子,喜不自胜:“是是,你以后也叫我妈妈就成,你叫什么?”

  花千骨蹙眉:“带我来的那个人是我的仇家,她说的都是假的,我没有勾引她的丈夫。我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女儿,绝不可流落风尘!如果要银子,我家里要多少有多少,会悉数奉还……”

  这话老鸨听来当然不新鲜,她也不恼,逗猫一样心不在焉地:“嗯,大小姐是吧?我们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哪怕你有金山银山奉上,人也是万万不能放的。”

  即便她真是什么大家小姐,她这梦红轩能在杭州屹立十数年不倒也不是没人撑腰的,何况她多半是在扯谎。

  看花千骨低着头,神情倒真一副冰雪傲然的样子,不得不带了三分哄劝口吻:“别处再没比我这儿更怜香惜玉的了,你乖乖的,保管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这都是废话,花千骨用力摇头:“我已经嫁人了,我夫君是顶厉害的人,和,和皇室也沾亲带故,他要找我必定不惜一切代价,如若发现我遭人强迫,不会放过你们的,为了我赔上你这里整个地方不值得!”

  拼命想着厉害的身份,花千骨努力描述。

  嗤笑了声,老鸨已经有点不耐烦:“你倒是知道自己不是雏儿了想出这套说辞来诓我,再告诉你一遍,就算你夫君、你家里如何如何有权势,我梦红轩都不怕,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盯着老鸨虽至中年却风韵犹存的脸,要不是没力气花千骨真想打她两巴掌。

  良久,她扯了扯唇角:“那什么,你听说过长留山吗?”

  老鸨:“……”

  “来人!给我好好教训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丫头!”

  她这一声喊,花千骨以为会迎来一顿拳打脚踢,没想到那两个男人根本没动,反而来了三四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妇人,每人手里拿着银针。

  对付不听话又不能在身上留下伤痕的姑娘,这是最适当不过的惩罚。

  瑶歌城内,仙门弟子和众妖魔鱼贯离去,神器依旧分属各门派,只伏羲琴被蓬莱岛现任掌门重新奉给了长留。

  蓬莱岛重建后本就式微,霓漫天又做出这等有辱门风之事,他们日后还要倚仗长留山。

  幽若昏了过去,摩严便代她收下。

  没什么好推辞的,伏羲琴他看着还是子画抚来最恰当。

  只白子画此刻完全无心于此,南无月虽除,他翻遍道观竟找不出花千骨半点踪迹,谁都看得出他慌了。

  斗阑干提议去异朽阁再问究竟,杀阡陌却不赞同,东方彧卿显然是不知小不点身在何处。

  如果真寻不到,也只能在凡间大海捞针。

  或者,去长留仙牢严刑拷打霓漫天。

  显然他更倾向于后者。

  当下不是争执的时候,杀阡陌随笙箫默他们一起回长留山,斗阑干还是要去异朽阁一探究竟。

  白子画低垂着头,失去她的恐惧要将他逼疯,就要再进行上天入地地毯式的找寻,被斗阑干一把拉住。

  “白子画你醒醒!”他这副神情着实可怕,斗阑干强拽着他,“先跟我去异朽阁,然后我陪你找!”

  白子画不妨,被拉的一个趔趄,转过一个巷口就已经能看到异朽阁门前排的长长的队伍。

  城中失踪人口众多,来问询异朽阁的人自然多,仙门的善后任务还没来得及展开。

  队伍末端,站着一个穿着破旧衣衫姑娘,正不住往前探头,心急的不行。

  从杭州城外走到瑶歌城她走了将近三天,来不及休息就到处找异朽阁,谁知道异朽阁门前排了好几条长街!

  她说要见异朽阁主,结果连管事的人都没看到就被打发到了队伍最后,说是所有排队的人都要见异朽阁主,想插队门儿都没有!

  她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身后一阵风。

  还没反应过来,怀里一空,揣的好好的袖子竟自己飞出被人拿在手中。

  定睛一看,小宁眼睛差点掉下来。

  这这这,神仙……

  捧着那片衣袖,白子画指尖微颤。

  熟悉的衣料,干涸的血迹,字上幽幽血香,几乎将他心搅碎。

  拳头攥出了青筋,白子画须臾不见了身影。

  小宁踉跄着后退一步,被斗阑干扶住。

  他笑的温文尔雅,告诉她不要怕,接着就问究竟怎么回事。

  小宁定定心神,把她们被绑,和花千骨被关在一处,她救了她们所有人又委托她来送信的事一一道来。

  斗阑干听着,若有所思。

  花千骨再醒来是在一间厢房,香味浓重的让人头昏脑涨,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她身边守着两个小丫头,看她醒来,一个出去报信,一个怯怯端着药给她喝。

  “姑娘吃药,她们说你着凉发烧了,不吃药恐怕病情加重。”

  无力地盯着天花板,花千骨不作回应。

  若真的逃不出去,她宁愿病死。

  她是被那几个妇人用银针扎晕过去的,其实疼也不是很疼,只是细细密密的痛痒难熬。

  先前她吃了饭还能徒手打两个壮汉,现下怕是不行了,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

  想逃,更难上加难。

  今天是中元节,她们说晚上有庆典,要拿她竞价。

  然后呢?她怎么办?

  端药的丫头正为难,门口传来响动,那个叫阿燕的姑娘走进来,看着她不免皱眉:“想死未免太不值了,实话告诉你,梦红轩对付寻死的姑娘多的是更毒辣更折辱的法子,你别再激怒妈妈。”

  让一个女人失去人格和尊严,远比让她死更容易。

  叹口气,她接着说:“快把药喝了,多少吃点东西,待会儿给你连夜赶制的衣服就要到了,等下妈妈还要带人来给你的手换药,也不知你手上拿来那么多口子,肿的和萝卜一样,妈妈嫌难看。”

  花千骨这才发现她原本找客栈老板娘借的衣服已经被换下去了,现在只穿了一层单薄纱衣,手上裹了纱布,原本是她在地上挖洞弄伤的。

  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花千骨重新闭上眼。

  她又听见那老鸨的声音,对她这副不肯配合的样子极是不满,就要差人拖她起来。

  阿燕虚拦了拦,指指她:“妈妈,这位妹妹要不改日再接客吧,您看她病成这样,身上还带着癸水,实在是……”

  老鸨大怒,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我消息都放出去了,她不上你上啊!也不看你长没长那张脸!”

  阿燕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低头应着:“是,是,您别急。”

  “来人!给这死丫头手上换药!等下让厨房熬提前结束癸水的药来,连治病的药一起给她灌下去,别告诉我你们连一个女人都制不住!”

  “阿燕!你去拿她新做的衣服过来,我亲自看着她换衣服化妆,看她再敢出什么岔子!”

  被从床上拖了起来推到一张椅子上坐着,强按着她手拆纱布换药,十指连心,花千骨细细吸气。

  然后两个壮汉驾着她的身子,还有一人用力捏开她下颚,不管不顾把两碗晾凉的黑糊糊的汤药全给她强灌下去。

  药汁几次呛入气管,花千骨难受又恶心,眼泪都被刺激地流了出来,实在狼狈。

  隔着□□也掩不住脸色苍白如纸,花千骨冷幽幽地盯着眼前这些人。

  眼神凌厉,气势迫人,阿燕不自觉往后缩了缩,忽然觉得她说自己出身大户未必是谎话,哪有丫鬟有这种气质的。

  狠狠咬破唇瓣,花千骨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挣开架着她的人,拼命往角落衣柜棱角上撞去。

  她不当□□,死也不!

  房中人显然没料到她虚弱成这样还有这举动,待她身子缓缓滑下才都反应过来,老鸨失声:“快去看看她死了没!”

  丫头忙奔过去探她鼻息:“还活着。”

  许是因为身子实在虚弱,撞的力气不够。

  老鸨松了口气,随即冷笑:“倒真是个烈性的,好,好得很,我就喜欢烈性的姑娘。”

  阿燕犹豫:“妈妈,那今晚怎么办?”

  “能怎么办!”老鸨大吼,“去拿参片吊着她的气,给她洗澡换衣服上妆梳头!额头上的伤止了血用粉盖过去,别让人看出来,等她醒了再给她灌软骨散和烈性媚药,我倒要看她的身子有多碰不得!”

  “今晚是来不及,明天她接完客,把她带去暗房。”

  阿燕打了个寒颤,点头称是。

  原本这样不肯配合的姑娘都是要先拉去暗房□□的,那些手段非人所能承受,从暗房出来的姑娘绝不愿提起暗房中的事,也再不敢反抗。

  今日这姑娘,要不是已经放出了消息楼里又实在缺人,怕是已经被拉了下去,哪还等得到明天。

  再有意识已是傍晚,花千骨浑浑噩噩被她们摆弄,双眼无神地看着铜镜中陌生的脸。

  头好像不疼了,只是发胀,发沉。额头上一大条口子,沿着被撞破的□□流出蜿蜒的血迹,面具竟没受影响,和她皮肤依旧服帖,就算她们在她脸上描描画画,也没发现异样。

  扑鼻的香粉洒满整张脸,渗进伤口里,她觉得可能会发炎。

  随即想苦笑,她连活都不想活了,还在乎什么发炎。

  为什么没死呢,现在她连寻死都不能了,一根手指都动不得,咬舌自尽更是不行,最令她难忍的,还是体内一阵阵燥热和可耻的空虚。

  这就是媚药的滋味,当年师父也是这种感觉?

  上了妆,这张脸更是十二分的风流,原本清纯的五官仿佛全带了惑人的钩子,这张脸的主人就该靡靡于世,绝不会有人把她当成正经女子。

  是了,这就是霓漫天的目的,她要轻贱她,要践踏她的尊严。

  外头始终嘈杂,快轮到花千骨出场时老鸨才款款而来,看她此时模样笑得合不拢嘴。

  也许算不上绝世美人,但绝对是最适合做妓子的尤物,

  发髻如云,淡紫的娟纱金丝长裙,半露着香肩,胸口开的恰到好处,弧度傲人,还有那一身羊脂白玉般无暇的肌肤,任柳下惠来了也把持不住。

  美中不足的是这美人一双大眼睛略显涣散呆滞,今日是无计可施,只能重点把她一张小嘴涂得殷红如血,好让眼睛看起来不那么打眼。

  阿燕还守在一旁,起身道:“妈妈,她腕上镯子摘不下来。”

  老鸨朝她纤白的手腕看去,除了她们给她戴上的珠链首饰,还有一只幽光暗藏的紫晶镯子。

  她并非不识货,隐隐觉得这镯子大概把她们整条街盘下来还绰绰有余。

  “戴着吧,正好抬她身价。”

  时辰到,花千骨被架上一张大椅子,推了出去。

  楼内人头攒动,看到她的模样三两安静下来,半晌才响起议论声,无非是梦红轩今年的花魁不负艳名,看来这杭州城第一青楼的名头是更稳了。

  然后便是热热闹闹的竞价,纨绔子弟磨拳击掌,决心买下这姑娘第一夜。

  花千骨自始没有睁开眼睛,仿佛这样就可以自欺欺人,这是个梦境而非真实。

  也有男人非议她为何不肯睁开眼,一点生气儿都没有的样子,被更多人怜香惜玉的声音压下。

  美人嘛,任性一点也是有资本的。

  最终巡抚大人的独子以万两高价抱得美人归,又是一番折腾,花千骨被送进了装潢华贵的屋子。

  数千年修为凝于横霜剑刃,白子画胸中仿佛烧了团火。

  那片衣袖,她用鲜血写下,求助东方彧卿,说她此时尚在杭州,霓漫天的意图恐是欲找凡人污她清白。

  可即便到了杭州城,他仍感应不到她的一丝气息,没有一刻如此痛恨自己无能。

  强逼自己冷静,白子画想到小骨看的那些话本,他偶有翻来几页,似乎都有——

  青楼!

  他从未踏足过的场所,莺莺燕燕的印象刺痛他的心。

  小骨会在那种地方吗?

  不敢错过半分线索,白子画问了花街方向急赶过去。

  最外的一座浮夸的三层楼阁,叫红尘居,白子画隐去身形翻遍整座楼也不见她身影,便又去下一家。

  倏地,白子画心下剧烈颤抖,瞳孔一阵收缩。

  是冰晶镯!是小骨!

  那镯子上有他炼化的修为和仙力,绝不会错!

  循着感应,白子画瞬间出现在花街正中,梦红轩的大门外。

  正八面玲珑招呼客人的老鸨只觉一阵风刮过,全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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