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永夜之夜_旅行琴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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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永夜之夜

  我叫舒里,来自厄非拉星球一个无名小镇,因为那里常年盛开着一种蓝色的花,所以我将它称为蓝花小镇。

  那是我的家乡。

  我在镇上读完了小学,那时还流行着宇宙很大的论调,大家对神秘的星空充满了向往和恐惧,认为那条闪闪发光的银河就像镇上的土里丝老板的金矿一样,遍地黄金,到处是用不完的资源,同时存在着如同吞金兽那样可怕的庞然大物。

  我的数学老师来自当时这颗星球上最发达的城市,他快要退休了,提前到这里养老,顺便给我们这些小毛孩启蒙。

  他上课非常随心所欲,往往课本内容没讲多少就偏去了他最擅长的宇宙学领域,用憧憬的语气和神情,给我们讲星辰大海的故事。

  在他的引导下,我爱上了这个浪漫而残酷的学科,所以大学便考了宇宙学系,一脚踏入奔向宇宙的飞船。

  我是镇上唯一一个考中的人,我的父母为我骄傲,但并不因此而高兴。

  “舒里,宇宙是很危险的,尤其是近年在宇宙边际发现古神的踪迹后,越来越多的宇宙学专家丧命于混乱和疯狂之中。”

  油灯下,母亲一边为我打包行李,一边尝试劝说我放弃。

  父亲在一旁抽烟,眉间深深的褶皱是他无言的担心。

  其实这些事我都知道,而且知道的比他们更多。

  我大概真的是生不逢时吧,在我决定要成为宇宙学家的那一年,天文宇宙总局便发现了古神留下的痕迹。

  无数宇宙学家对这种诞生在宇宙边界,拥有着无尽传说的神话生物充满了好奇,所以带着满满的求知欲开始追踪溯源,硬是靠着当下还不完善的技术摸到了古神的所在地。

  然后,灾难爆发了。

  数以万计的宇宙学家在检测到古神存在的那一瞬间陷入疯狂,不但意识被扭曲混乱,连身体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异变。

  检测的机器一息之间化为灰烬,而承载着这些机器与宇宙学家的飞船,连同附近的三十二颗星球,在一分钟之内化为废土,扭曲成怪物。

  那天之后,天文宇宙总局宣布放弃探测古神的存在,并开启星网,将宇宙内所有宜居星球保护起来。

  此后,宇宙学家成为世界上第一种被古神扭曲的生物,并且这些扭曲将会蔓延到所有宇宙学家身上,哪怕他们还是在校的学生。

  当然,人类并非全无反抗之力。在星网发射中心,古神的扭曲之力会降低百分之二十五左右,可以延长宇宙学家们被扭曲的时间,让他们得以继续开展研究。

  只不过从前他们研究的是如何发展维系这个宇宙,而现在研究的,是如何逃离这个宇宙。

  无论如何,古神的灾难已经开启,那样可怕的生物,只需一次注视,就能让这片宇宙陷入极端的混乱之中,一切生物都将随之扭曲成怪物。

  “那是比死亡和毁灭恐怖一千倍,一万倍的事。”

  一位见过身体和心灵都被彻底扭曲的宇宙学家的作者如此形容道。

  自那以后,宇宙学家这个职业从炙手可热的宇宙精英,变成了无人问津的禁忌名称。没有人敢再触碰这个领域,如果有,那么他们将在入学的第一天,就与星网里的前辈们共用一个称号——英雄。

  是的,英雄。

  一群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为人类的生死存亡付出所有,不计回报,也不可能有回报,或者说享受回报的,英雄。

  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悲壮的职业,也再没有比这更可怕的故事。

  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选择了听从自己的心。

  人类总有英雄梦,无论是男是女,无论家境、学识、出身。

  谁都曾梦想拯救世界,于大厦将倾之际力挽狂澜,拥抱世人的欢呼与爱戴,获得鲜花和掌声。

  籍籍无名地生,轰轰烈烈地死。

  多么浪漫。

  我也有这样的想法,并且只要我愿意,那个称号对我而言触手可得。

  于是我说服了我的父母,走上这条荆棘丛生的名为“英雄”的路,去往星辰大海追逐最浪漫的死亡。

  九月一日,我正式成为一名宇宙天文学院的学生,在入学的当天便乘坐飞船,来到星网中心的宇宙天文总局,与我的前辈,与这个宇宙的英雄们见了第一面。

  那是我未来不算漫长的人生里最深的噩梦。

  在这里,我看到宇宙中最尖端的研究成果和科技产品,它们像垃圾一样随意堆放在各个角落。

  一面巨大的观测屏幕是此地唯一的光源,左侧只有一条坐标信息,永远静止;右侧是不断刷新的信息流,庞大而浩瀚,数据复杂到多看一眼都会心神失守。

  而在观测屏幕和高精尖仪器之间,几个几乎看不出人形的“人”趴伏在地,用十几根触手记录信息,用二十八对苍蝇般的复眼观测数据变动……用丑陋诡谲的面孔,对我微笑。

  “啊,又有孩子带着他们的英雄梦来了。”

  一条触手落在我肩上,轻轻一点又退开,沙哑的声线在我的耳膜上摩擦,如同毛玻璃刮过金属片,尖利刺耳。

  “孩子,离开这里吧,你应该有更好的选择,你该拥有更光明的未来。”

  重叠回响的话语不知出自几人之口,虽然喑哑难听,却满是慈爱,如果声音的主人没有被古神之力扭曲,他一定是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我为眼前这一幕感到深深的恐惧与震撼,人类的本能叫嚣冲撞着胸口,急促的心跳声和父母的嘱咐与关怀一起回荡在耳边,逼我赶紧离开。

  理智告诉我应该马上离开,走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但我一动不动,只是伸手握住了那根曾抚上我肩头的触手。

  “初次见面,我是舒里。”

  ……

  接下来的三年,我在天文宇宙总局一边读书,一边配合老教授们做研究。

  是,这里只剩下三名老教授,其余的人都死了。

  可即使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他们能做的也只有检测古神栖身地周边环境的变化推测它的动向,以及想办法绕过古神离开这座宇宙。

  然而,古神的体型太庞大了,它就像神话中的衔尾蛇,将宇宙圈在怀中,仿佛抱着一个抱枕,沉沉地睡着。

  它睡了无数个年头,却可能在下个瞬间苏醒。

  绕不过去,逃不出去,也无从抗争。

  总局里的宇宙学家还很多的时候,有人试图抗争过。他们在宇宙飞船里装满杀伤力最大的武器,想要飞到古神附近发动,和它同归于尽。

  那是一颗就足以毁灭一整个星系的武器,宇宙飞船里装了数万的量,甚至能够炸开宇宙与宇宙之间的间隙。

  可现实给了他们无情一击。

  事实证明,科学的尽头离神学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人类的科技没能对古神造成任何影响,因为飞船在靠近的那一瞬间,就被扭曲成不死不活的怪物,然后在三秒钟之内风化成宇宙尘埃。

  人们此刻看到的每一粒星光,都藏着宇宙学家们不甘的灵魂。

  “我们别无选择,之所以还坚持观测,是因为我们不想某一日无知无觉地死去。”

  老教授的复眼盯着屏幕上那行静止的宇宙坐标,长满利齿的嘴弯起一个笑容。/p>

  我坐在他的肩膀上,替他记下数据里一个有重大变化的节点。

  他已经不方便再拿笔了。

  三年,这三年来,我学到了宇宙学领域最精深的知识,也品尝到人世间最幽深的寂寞。我的英雄梦做了整整三年,一刻也不曾停歇,只是到底不像少年时那样天真了。

  “少年人,你还这样年轻,应该多笑笑,总板着脸做什么呢?”

  闲暇之余,佝偻的老教授会跟我开玩笑。

  他说他年轻时和我一样帅,在学校里也是个风云人物。那时追他的人可以从天文宇宙学院排到星网外环,只可惜他沉迷宇宙学事业,甚至还考虑过和自己的学位证书领证,所以全都拒绝了。

  那会儿总觉得时间宝贵,喝口水都恨不得掐秒表控制时间,既没时间笑,也不爱笑,现在倒好,有时间了,却连笑的机会都没了。

  听完他说的话,我百忙之中抽空勾起嘴角,冲他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我比较幸运,这三年来,我的身上并没有出现扭曲现象,我的大脑也从来没有陷入混乱与疯狂。

  我很庆幸,偶尔也有些遗憾,毕竟没有被扭曲代表着我的“英雄”生涯会留下遗憾。但更多的是一种期盼——

  或许古神还将沉睡很长一段岁月,或许人类还有时间。

  我如此期盼着,就连枯燥繁杂的数据,也在我笔下开出花来。

  直到三名教授突然在我面前碎裂。

  毫无征兆的,猝不及防的,碎裂。

  他们上一秒还在观测数据,还在教我观测的技巧,还在纠正我的错误,还在和我聊家里的猫,这一秒却无声无息地碎裂成粉末,消散在陡然亮起的警示灯中。

  一根触手从半空掉落,那是老教授伸出来要抚摸我头发的手,它落在我的头上,留下最后一点未尽的温情,然后静静湮灭。

  观测屏幕左侧那行本应永恒静止的坐标,此时正以极快的速度变化。与之相对的,右侧的数据流静止了下来。

  时间到了。

  不是我的时间,是人类的时间,是这个宇宙的时间,到了。

  我呆坐了一会儿,也许只是一瞬,便抬手按下旁边的红色按钮,向全宇宙发出来自天文宇宙总局的最后一条讯息。

  ——古神已醒。

  然后我摸了摸头发,好像从前回应老教授的安抚那样,再用笔在纸上写下三位教授和我的名字。

  查理尔,菲莫斯,安吉亚,舒里。

  宇宙纪3030年,古神苏醒。

  天文宇宙总局的智脑自动解锁启动,星网中心开出一朵钢铁昙花。

  冰冷的机械音提示着一条条注意事项,所有武器项目全部解锁,对准宇宙深处缓缓溢出的黑暗。

  “我是天文宇宙总局的研究人员,舒里。”

  “身份认证已通过。”智脑冷冰冰地道,“请问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请为我保留这个本子。”舒里递出手中的笔记本,“尽力就好,不用强求。”

  “好的。”智脑将笔记本收入天文柜,“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了。”舒里摇摇头,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异化,意识也在向深渊滑落,呆呆地想了很久才想起自己要做什么,如梦初醒地对智脑笑了笑:“那么,再见,智脑。”

  智脑顿了顿,调过一门巨炮对准舒里。

  “再见,舒里。”

  ……

  天文宇宙总局的智脑早已停运,在古神睁开眼睛,注视着这片宇宙的那一刻,它就随宇宙中所有生物一同异化成了怪物。p>只是在异化完成之前,它开启了最大功率的“因果湮灭炮”,将自己从信息层面上彻彻底底毁灭。

  毁灭之前,它把存有最终留言的芯片与舒里的笔记本放入星网核心,沉进地底最深处,一如舒里嘱咐的那样——“尽力就好”。

  智脑知道,它的异化不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糟糕,但是它的运行逻辑告诉它,它应该这样毁灭。

  无数个宇宙纪年之后,古神死在正义小伙伴的刀下,连躯壳都被残存的刀光封在割裂的刀痕深处,化为诡异星球的深渊与灾厄——上不了台面的那种。

  而星网核心在一次机缘巧合中启动,演化出混乱游乐园。

  “游乐园是带给人们快乐的地方,星网核心里存有游乐园的介绍,游乐园最初也是按照这条宗旨发展的。不过,这毕竟是被古神污染过的世界。”

  骷髅端坐于红色天鹅绒软椅上,腿骨交叠,指骨间夹着一根烟,说话时口中吐出灰白的烟雾。

  它生前是个美人,死后皮囊腐朽,骨相与体态依然优雅而端庄。

  琴酒看看它,指尖拂过陈旧的笔记本,所过之处,模糊的字迹逐渐变得清晰,像蒙尘的珍宝露出精致的皮相。

  他忽然想起系统那条备注。

  ——你不是救世主,也非神明,你只是纪元博物馆一位籍籍无名的修复师。

  ……

  ——你不是救世主,也非神明,你只是纪元博物馆一位籍籍无名的修复师。

  屏幕上缓缓浮出一行字,停留十秒钟后化为流沙散去,取而代之的一个简洁到让人不知道该点哪里的系统面板。

  右上角的地图,左下角的操作按钮,正中央的Q版小人,没了。

  赤井秀一虽说没怎么玩过游戏,但多多少少也看过一些直播视频,知道新手入门都会有系统指引。但这个游戏不走寻常路,连开场CG都没有不说,新手指引也没了,真就全自由操作呗。

  他叼着根烟,手指在界面上划拉两下,最后点开唯一可能有点用的地图,顿时为那复杂程度堪比卫星扫描地形图的地图惊了一下。

  这张地图可以上下左右没有边际地滑动,每隔几厘米就有一处可探索区域,不过绝大部分都是灰色的,点击时会弹出“暂时无法探索”的提示。

  右下方有一个定位点,方便玩家精确定位自己当下的位置。赤井秀一戳了戳,地图瞬间滑动至唯一一个闪着光的可探索地区——苏利唯亚。

  赤井秀一点进去,屏幕上的画面陡然一变,从深紫的纯色变成了一片蔚蓝的花海。

  系统提示:您已开启第一个可探索副本“苏利唯亚”,现在,您将以“舒里游魂”的视角,见证苏利唯亚最后的余晖。

  系统提示:您已进入战场——刀痕深渊。

  系统提示:您将以辅助身份协助“初代修复师”的残魂击杀深渊中的怪物。

  系统提示:战斗已开启,技能解锁,请玩家在适当的时机为“初代修复师”提供帮助。

  本次战斗奖励:经验值一万点,初代修复师[六星角色]内测限定卡牌,解锁生活系统。

  备注:他是你的过往,你是他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给你一个与他并肩作战的机会。

  秀哥:明白,今天就给你把氪条拉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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