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时有娇女今不复
阖宫皆知云凌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太子妃元佩琳更是着人送来了不少好东西。云凌虽与她曾经一度不和，但既然她如今变了性子，无论是从情分亦或是面子上，自己都是该去清雨殿亲自看望她的。
如今的清雨殿已不再换做清雨殿了。云凌之殿唤作云涟，高洛卿之殿唤作洛水，灵儿之殿唤作毓灵，如今元佩琳的住处也焕然一新，改为了“琳琅殿”。
杨勇虽然总是宿在云涟殿，甚少与元佩琳一起过夜，不过白日有空的时候倒也常来看望她。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元佩琳的身子竟也奇迹般的好上了许多，不再是需几人搀着的病弱美人儿，一袭淡棕色华服，皓齿微露，当真是绝色倾城。
“什么风竟然把你吹来了？”元佩琳正侍弄着花房才刚刚培育出的一株水仙，望见云凌前来，面儿上虽不欣喜，却也并不似从前那般恼怒了。
云凌自是晓得她的脾气，一向高贵如此，便也只顺着她，恭敬跪地行礼道：“上一次来给娘娘请安，还是数月前妾身才入宫的时候呢，想想已经很是失礼了。前几日娘娘又着人赏了那么多珍惜的物件儿，妾身怎能不前来谢恩呢？”
曾经地上的寒玉砖依然在，只是其上已经铺了厚厚的几层毛绒锦毯。云凌此时跪身在地，膝上早已没有了当日的痛楚。
元佩琳听得这话，逐渐露出了笑颜，抚了一抚自己的东珠耳坠，得意道：“那有什么的，不过是些平日的小玩意儿罢了，本宫这里多得是。何况本宫身为东宫嫔妃之首，你怀着身孕，本宫赏赐你你拿着便是。”
云凌无奈地抿嘴一笑，恭敬顺从道：“娘娘口中所说的寻常玩意儿，妾身可是视若珍宝呢。”
“好了，好了，”元佩琳示意茗儿将这株水仙捧道一旁的梨木四角花台上，挥一挥手，显然很是高兴，道：“你起身吧。”
“多谢娘娘。”云凌在沉星的搀扶下渐渐起身，缓缓落座。
虽说她如今公开了身孕，可外人也只道这是一个月的身子，还未显怀，是以她仍需用束带束腹。虽然平日站立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每每躬身都会难受得紧，此刻若不是沉星搀扶，恐怕自己起身都会有些费劲。
元佩琳正过身来，只见她今日只略施薄粉，唇若樱花。她适才被云凌说得心中高兴，人又是一向的阔绰大方，便大气道：“云昭训何必这么客气呢？你回东宫之后鲜少出门，本宫倒是有日子没见到你了。不过如今你在东宫得宠，怎么竟然穿得这么朴素？”
云凌今日只简单着了一件竹青色的外衫，配以月牙色的素色披风，一袭墨色云鬓上也只用一颗小珠钗加以点缀，面上也没有精心妆饰，隐隐还可以看见有几小块乌斑。她听得元佩琳这样问，只笑盈盈道：“妾身虽然得宠，可也没忘了本分。在娘娘面前，如何敢僭越呢？”
“哎，别说这些，倒显得本宫小气似的。东宫之中都是姐妹，难道只许本宫打扮的华贵，别人就须得寒酸，否则便是僭越么？这是哪门子道理。”元佩琳一番推辞，然而嘴角却是隐隐挂着笑，显然是被云凌奉承的很是开心。
元佩琳原本也不是什么奸恶之人，无非是出身高贵是以十分任性罢了。杨勇如今时常温和对之，又将聪慧伶俐的茗儿配在了她身边，平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她自然也没有再毒害其他嫔妃的心思了，残存的不过是一点儿虚荣的小性儿。
“你以后若是缺什么短什么，尽管来向本宫说便是了。本宫这里别的没有，可翡翠冰玉，宝石东珠倒是有的是。”
云凌抿嘴一笑，自己如今身为东宫之中最得宠的嫔妃，又怀有身孕，哪里还能缺什么少什么呢？可是还是依着她的话，恭敬道：“妾身本来就喜素雅，出身低微也不配那名贵之物。不过倒是可以时常为娘娘出出意见，寻几个能工巧匠制些样式新颖的珠钗步摇，那才与娘娘相配呢。”
元佩琳一听这话，禁不住喜笑颜开，连适才高贵的架子都忘记了，秀眉微蹙，连连点头道：“正是了。掖庭宫尚珍局的这些女人大抵是年纪太大，一味的迂腐，做出的首饰尽是一副老样子，真是白白作践了本宫的那些好东西。若是云昭训你有办法寻来些能工巧匠，本宫定会好好赏你。”
云凌点头应承：“妾身必然尽力而为。”
元佩琳饮了一小口姜茶，眼神不经意地拂过云凌的小腹，不禁流露出既羡慕又有些伤感的复杂神色：“本宫只顾着送东西，倒是没过问云昭训的身子如何。御医可说是男胎还是女胎了么？”
姜茶暖人身子，却暖不了一颗失落的心。
云凌轻轻抚了抚小腹，低眸垂首道：“御医没断出来呢。”
元佩琳柳眉一竖，道：“御医的医术那么低微么？连是男是女都断不出来？”
云凌不禁抿嘴一笑，还是茗儿在旁温言道：“娘娘，云昭训的身子才一个月，胎儿尚未成型呢，哪里能断得出？至少要到五六个月后才能晓得呢。”
元佩琳不禁羞得满面通红，窘迫道：“原来是这样啊。”片刻，语中又不禁含了隐隐的失落，抚着自己的小腹幽幽道：“本宫虽然痴长上云昭训好几岁，可到底也没有生养过，哪里晓得这些事情呢。”
云凌眼瞧着元佩琳的真情流露，莫名的觉得心中一痛，急忙宽解道：“娘娘洪福齐天，自然是会怀上龙脉的。何况，”她谦卑起身，行礼道：“娘娘乃是东宫正妃，妾身的孩子也该唤娘娘一声母妃。东宫中无论是哪一位姐妹的孩子，娘娘都是孩子的嫡母。”
元佩琳牵强地扯出一抹笑容，道：“多谢云昭训的好意了，这个本宫自然是知晓的。”
云凌见她虽然面上带笑，可眸子中却满透着凄凉之意，只得继续道：“妾身糊涂了。娘娘福泽深厚，何愁没有自己的孩子呢？”
元佩琳面容稍显舒坦，假意挥手道：“嗨，其实本宫也没那么喜欢孩子。咱们东宫有了静熙那个能折腾的小丫头，日后再加上你肚子里那个，已经够热闹了。”
杨静熙一向的端庄知礼，元佩琳这样说，除了对于成姬的心中不满，也是在故意掩饰她因没有子嗣心中而生的伤感。
云凌岂有不知之理，然而到了此处却不知该如何再劝。正巧，听得元佩琳道：“今日本宫有点乏了，你就先告退吧，改日我再去云涟殿看望你。”
云凌受宠若惊，连忙道：“岂敢劳烦娘娘亲自前来。既然娘娘疲乏，妾身便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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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清雨殿已不再换做清雨殿了。云凌之殿唤作云涟，高洛卿之殿唤作洛水，灵儿之殿唤作毓灵，如今元佩琳的住处也焕然一新，改为了“琳琅殿”。
杨勇虽然总是宿在云涟殿，甚少与元佩琳一起过夜，不过白日有空的时候倒也常来看望她。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元佩琳的身子竟也奇迹般的好上了许多，不再是需几人搀着的病弱美人儿，一袭淡棕色华服，皓齿微露，当真是绝色倾城。
“什么风竟然把你吹来了？”元佩琳正侍弄着花房才刚刚培育出的一株水仙，望见云凌前来，面儿上虽不欣喜，却也并不似从前那般恼怒了。
云凌自是晓得她的脾气，一向高贵如此，便也只顺着她，恭敬跪地行礼道：“上一次来给娘娘请安，还是数月前妾身才入宫的时候呢，想想已经很是失礼了。前几日娘娘又着人赏了那么多珍惜的物件儿，妾身怎能不前来谢恩呢？”
曾经地上的寒玉砖依然在，只是其上已经铺了厚厚的几层毛绒锦毯。云凌此时跪身在地，膝上早已没有了当日的痛楚。
元佩琳听得这话，逐渐露出了笑颜，抚了一抚自己的东珠耳坠，得意道：“那有什么的，不过是些平日的小玩意儿罢了，本宫这里多得是。何况本宫身为东宫嫔妃之首，你怀着身孕，本宫赏赐你你拿着便是。”
云凌无奈地抿嘴一笑，恭敬顺从道：“娘娘口中所说的寻常玩意儿，妾身可是视若珍宝呢。”
“好了，好了，”元佩琳示意茗儿将这株水仙捧道一旁的梨木四角花台上，挥一挥手，显然很是高兴，道：“你起身吧。”
“多谢娘娘。”云凌在沉星的搀扶下渐渐起身，缓缓落座。
虽说她如今公开了身孕，可外人也只道这是一个月的身子，还未显怀，是以她仍需用束带束腹。虽然平日站立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每每躬身都会难受得紧，此刻若不是沉星搀扶，恐怕自己起身都会有些费劲。
元佩琳正过身来，只见她今日只略施薄粉，唇若樱花。她适才被云凌说得心中高兴，人又是一向的阔绰大方，便大气道：“云昭训何必这么客气呢？你回东宫之后鲜少出门，本宫倒是有日子没见到你了。不过如今你在东宫得宠，怎么竟然穿得这么朴素？”
云凌今日只简单着了一件竹青色的外衫，配以月牙色的素色披风，一袭墨色云鬓上也只用一颗小珠钗加以点缀，面上也没有精心妆饰，隐隐还可以看见有几小块乌斑。她听得元佩琳这样问，只笑盈盈道：“妾身虽然得宠，可也没忘了本分。在娘娘面前，如何敢僭越呢？”
“哎，别说这些，倒显得本宫小气似的。东宫之中都是姐妹，难道只许本宫打扮的华贵，别人就须得寒酸，否则便是僭越么？这是哪门子道理。”元佩琳一番推辞，然而嘴角却是隐隐挂着笑，显然是被云凌奉承的很是开心。
元佩琳原本也不是什么奸恶之人，无非是出身高贵是以十分任性罢了。杨勇如今时常温和对之，又将聪慧伶俐的茗儿配在了她身边，平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她自然也没有再毒害其他嫔妃的心思了，残存的不过是一点儿虚荣的小性儿。
“你以后若是缺什么短什么，尽管来向本宫说便是了。本宫这里别的没有，可翡翠冰玉，宝石东珠倒是有的是。”
云凌抿嘴一笑，自己如今身为东宫之中最得宠的嫔妃，又怀有身孕，哪里还能缺什么少什么呢？可是还是依着她的话，恭敬道：“妾身本来就喜素雅，出身低微也不配那名贵之物。不过倒是可以时常为娘娘出出意见，寻几个能工巧匠制些样式新颖的珠钗步摇，那才与娘娘相配呢。”
元佩琳一听这话，禁不住喜笑颜开，连适才高贵的架子都忘记了，秀眉微蹙，连连点头道：“正是了。掖庭宫尚珍局的这些女人大抵是年纪太大，一味的迂腐，做出的首饰尽是一副老样子，真是白白作践了本宫的那些好东西。若是云昭训你有办法寻来些能工巧匠，本宫定会好好赏你。”
云凌点头应承：“妾身必然尽力而为。”
元佩琳饮了一小口姜茶，眼神不经意地拂过云凌的小腹，不禁流露出既羡慕又有些伤感的复杂神色：“本宫只顾着送东西，倒是没过问云昭训的身子如何。御医可说是男胎还是女胎了么？”
姜茶暖人身子，却暖不了一颗失落的心。
云凌轻轻抚了抚小腹，低眸垂首道：“御医没断出来呢。”
元佩琳柳眉一竖，道：“御医的医术那么低微么？连是男是女都断不出来？”
云凌不禁抿嘴一笑，还是茗儿在旁温言道：“娘娘，云昭训的身子才一个月，胎儿尚未成型呢，哪里能断得出？至少要到五六个月后才能晓得呢。”
元佩琳不禁羞得满面通红，窘迫道：“原来是这样啊。”片刻，语中又不禁含了隐隐的失落，抚着自己的小腹幽幽道：“本宫虽然痴长上云昭训好几岁，可到底也没有生养过，哪里晓得这些事情呢。”
云凌眼瞧着元佩琳的真情流露，莫名的觉得心中一痛，急忙宽解道：“娘娘洪福齐天，自然是会怀上龙脉的。何况，”她谦卑起身，行礼道：“娘娘乃是东宫正妃，妾身的孩子也该唤娘娘一声母妃。东宫中无论是哪一位姐妹的孩子，娘娘都是孩子的嫡母。”
元佩琳牵强地扯出一抹笑容，道：“多谢云昭训的好意了，这个本宫自然是知晓的。”
云凌见她虽然面上带笑，可眸子中却满透着凄凉之意，只得继续道：“妾身糊涂了。娘娘福泽深厚，何愁没有自己的孩子呢？”
元佩琳面容稍显舒坦，假意挥手道：“嗨，其实本宫也没那么喜欢孩子。咱们东宫有了静熙那个能折腾的小丫头，日后再加上你肚子里那个，已经够热闹了。”
杨静熙一向的端庄知礼，元佩琳这样说，除了对于成姬的心中不满，也是在故意掩饰她因没有子嗣心中而生的伤感。
云凌岂有不知之理，然而到了此处却不知该如何再劝。正巧，听得元佩琳道：“今日本宫有点乏了，你就先告退吧，改日我再去云涟殿看望你。”
云凌受宠若惊，连忙道：“岂敢劳烦娘娘亲自前来。既然娘娘疲乏，妾身便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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