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之前楚韵之失魂落魄地到了芳华苑门口，又突然掉头离开，结果现在又过来，说想要拜见华青鸾。飞凤实在摸不透他的来意，执意不肯让他进去。最后还是楚戒之在旁边道：“十一弟只是因为以前误会过青鸾姑娘，所以前来道歉，绝对没有恶意。”
楚戒之对公主倒一直客客气气的……两只飞凤想了会儿，终于一人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她便折了回来，道：“雅公子，十一皇子，请吧！”
靠近房间时，屋内隐隐传来萧离墨的轻声低语，似乎在连连赔不是，只是语调没半分诚意，倒像是在故意招惹人，却没听到华青鸾的声音。进了屋，只见萧离墨随口滔滔不绝地说着，偷眼瞧着华青鸾，嘴角却含着笑，华青鸾却是板着脸，装作看屋外的风景不理他。
楚戒之不禁失笑，没想到这两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又转头看了眼楚戒之，见他眼眸里流露出几分好奇，似乎也在惊讶，却并无受伤嫉妒之意，这才微微放心。
听到两人进来的脚步声，萧离墨和华青鸾结束之前赌气的局面，一个深沉静默，一个淡漠冰冷。华青鸾向两人点点头，道：“楚三皇子，十一皇子，听说你们要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心中有些奇怪，因为卫倩仪，她和楚韵之几次见面，都不怎么愉快，飞凤说楚韵之这次是来道歉，不知道为的哪桩？
楚韵之倒也没隐瞒，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末了认真地道：“对不起，青鸾姑娘，之前一直误会你，真的很抱歉。”
华青鸾这才明白，为什么卫倩仪一直针对她，不觉失笑。
两曲琵琶而已，当时她不过是被那些人的挑衅激怒，想打打那些质子们的脸，这才赌气弹奏两曲。没想到居然因此生出一连串风波来。她从来都没有打算跟质子府这些人争什么，如果说卫倩仪能因为这两曲琵琶得福，于她而言也没什么，卫倩仪实在没必要这样防着她。
“多谢雅公子对我琵琶的看重。”华青鸾淡淡而笑。
楚戒之耸肩，他早觉得，对于楚韵之的歉意，青鸾恐怕根本就无所谓。
“那我就告辞了！”楚韵之只是觉得自己做错了，应该道歉，见华青鸾这般，也知道她的确不曾介怀这件事，心中释然。至于其他，他只是不忍心一个技艺如此高超，那般胸襟气度地女子沦落质子府，既然那是青鸾姑娘，他也就不必记挂，看睿王爷的模样，应该会保护好她的。
虽然种种事端后，他对华青鸾早已改观，但从来无关男女之情。
他心心念念所记挂的，永远是很久很久之前，大漠黄沙，月色中那一袭翩跹白衣。
等到楚韵之兄弟离开，华青鸾的神色突然黯淡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眸光中流露出几分哀伤。萧离墨见状，不禁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间……觉得有些难过，有些……”华青鸾叹了口气，摇摇头。
不应该的，不应该去埋怨楚韵之，即使当时……
“我觉得，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萧离墨凝视着华青鸾，眸光微敛，随即又洒然道，“算了，我这个人比较知足，如果你现在不想告诉我，我也不强求。因为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愿意告诉我的！”忽然间凑近过去，笑眯眯地道，“青鸾，再为我弹奏那曲十面埋伏吧！”
“……”华青鸾抓过被暗器打断音弦的琵琶，二话没说就砸了过去。
萧离墨随手接住，望着华青鸾大笑起来。
每日清晨，林羽若会定时上街采买芳华苑所需的东西。这天，从街上回来后，犹疑着来到华青鸾的卧室。华青鸾刚刚起床，正对镜梳妆，从镜中看到林羽若有些恍惚失神的模样，不觉奇怪，问道：“羽若，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这样恍恍惚惚的？”
林羽若下意识地上前，接过梳子，替华青鸾梳头，边道：“青鸾，我刚才好像碰到了艳公子。”
“秦暮烟？”华青鸾微微皱眉，“怎么了？”
“那时候我刚刚买完东西，正要回来，在路上跟人撞了一下，当时我也没在意。结果回来后清点东西，却发现篮子里多了这个。”林羽若说着，放下梳子，从袖中取出一条绢帕，递给华青鸾，继续道，“我想了想，似乎只有可能是那人撞我时给我的，想了许久，想起来，那人好像是艳公子秦暮烟。”
华青鸾展开绢帕，细腻的丝绸上，用眉笔凌乱地写着四个字：“小心甘蓝！”
“甘蓝？秦暮烟让我们小心甘蓝？”华青鸾皱眉不解，在花祭宴上初遇，秦暮烟表现得对她敌意十足，甚至与人打赌她活不过两个月；那夜巧遇，她以詹谌宝库的消息为代价，换取在芳华苑避难，结果却从那夜后不见影踪；第三次碰面，却是她向萧离墨传递消息，救了她。这个人的行为举止，总是神秘难测，这次，又传递消息，让她小心甘蓝，不知道又有什么用意？
“甘蓝……秦暮烟……”华青鸾沉吟着，“难道说和秦鹤轩有什么关系吗？”
唯一能把甘蓝和秦暮烟联系起来的人，也就是秦鹤轩了，难道说秦暮烟在和秦鹤轩敌对的过程中，察觉到了针对她的阴谋，而这个阴谋需要甘蓝，所以秦暮烟才会提醒她小心甘蓝？华青鸾想着，摇摇头，甘蓝为人单纯，又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就算真的对秦鹤轩有了情意，她也不信，甘蓝会因此来害她。
“青鸾，小心为上！”见她不以为然的模样，林羽若劝道，“我已经让人盯着甘蓝。”
没事最好！
虽然林羽若也不认为甘蓝会做出什么，但小心为上。
就在这时，丹青忽然满面惊怒地跑进来，附耳对林羽若说了些什么。林羽若先是一怔，随即面色剧变，脱口道“不会吧？”
丹青却点点头，神色中诸多不忿和恼怒。
林羽若转头，对华青鸾道：“青鸾，看来艳公子的提醒并非空穴来风。我回来后，让云英和丹青盯着些甘蓝，结果发现她偷偷溜到厨房，在你的早膳里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被云英当场抓获。现在云英和飞凤正在厨房看着她，等着你去决断。”
“甘蓝？”华青鸾一怔，眸子忽然冷凝，没再说话，起身到了大厨房。
看着华青鸾突然间阴沉的模样，不知为何，林羽若突然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她从来没见过青鸾这般模样，冷冽阴沉，浑身都带着压抑到了极点的沉郁，急忙追出去。
大厨房里，甘蓝依然一身蓝衣，惊恐的神情抹杀了素雅的妆容，看看满眼都是怒气的云英，再看看冷冷面无表情的飞凤，浑身瑟瑟发抖，却犹自强撑着。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转头往来，看到沉默冷凝的华青鸾，忽然间喊了起来：“九公主，甘蓝没有要害九公主，真的没有！”
华青鸾慢慢地走了进来，没有说话。
云英上前，将一包药粉递给华青鸾，轻声道：“这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跟她加入早膳中的一样。”
华青鸾没有打开，也没有闻味道辨认，径自将它递到甘蓝面前，清冽的眸子漆黑一片，沉沉如黑夜，不见丝毫光亮。她的声音很平静：“甘蓝，这是什么？”
“这是……这是……”甘蓝低下头去，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见她这般模样，华青鸾没有再问。如果不是见不得人的东西，甘蓝又何必这样偷偷摸摸，大可以光明正大地放入菜肴中更不会这样畏畏缩缩地不敢作答。华青鸾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问什么，只是静静地望着甘蓝，看着那双让她每次看到，都不禁为之触动的雾蒙蒙的眼眸。
依然是那般烟笼雾绕，好像三月里细雨蒙蒙的江南水乡。
然而这次，华青鸾想到的，却不是简初颜，而是那个将银针插入她百会穴，让她痛极而亡的胡月茹。那个让她视若亲妹妹的胡月茹，也有这么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像极了初颜姐姐。当初的她，就是看到这么一双眼睛，才会不忍，才会收养她，为她报父母之仇，最后，被一根银针结束了一切。
前世里的最后一回眸，看到的，也是这么一双雾蒙蒙的眼睛。
而现在，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刻。
已经被背叛过一次，罗静夜，你还是没有学乖，在云烟楼里，居然还是被这么一双眼睛打动了！
“秦鹤轩交给你的，让你放入我的饮食中，对不对？”华青鸾静静地问道，见她点头默认，嘴角反而弯起了一抹笑意，“甘蓝，你知道吗？萧离墨告诉我，你和秦鹤轩走得很近，让我小心你，羽若提醒我让我小心你，甚至，在前一刻，秦暮烟传信让我小心你，我都还当做是笑话，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只是一瞬间，甘蓝，你就让我一败涂地！”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声音平静无波，“我以为你不会背叛我，原来，我又错了！”
“九公主！”越是平静的声音，越是让甘蓝觉得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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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戒之对公主倒一直客客气气的……两只飞凤想了会儿，终于一人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她便折了回来，道：“雅公子，十一皇子，请吧！”
靠近房间时，屋内隐隐传来萧离墨的轻声低语，似乎在连连赔不是，只是语调没半分诚意，倒像是在故意招惹人，却没听到华青鸾的声音。进了屋，只见萧离墨随口滔滔不绝地说着，偷眼瞧着华青鸾，嘴角却含着笑，华青鸾却是板着脸，装作看屋外的风景不理他。
楚戒之不禁失笑，没想到这两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又转头看了眼楚戒之，见他眼眸里流露出几分好奇，似乎也在惊讶，却并无受伤嫉妒之意，这才微微放心。
听到两人进来的脚步声，萧离墨和华青鸾结束之前赌气的局面，一个深沉静默，一个淡漠冰冷。华青鸾向两人点点头，道：“楚三皇子，十一皇子，听说你们要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心中有些奇怪，因为卫倩仪，她和楚韵之几次见面，都不怎么愉快，飞凤说楚韵之这次是来道歉，不知道为的哪桩？
楚韵之倒也没隐瞒，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末了认真地道：“对不起，青鸾姑娘，之前一直误会你，真的很抱歉。”
华青鸾这才明白，为什么卫倩仪一直针对她，不觉失笑。
两曲琵琶而已，当时她不过是被那些人的挑衅激怒，想打打那些质子们的脸，这才赌气弹奏两曲。没想到居然因此生出一连串风波来。她从来都没有打算跟质子府这些人争什么，如果说卫倩仪能因为这两曲琵琶得福，于她而言也没什么，卫倩仪实在没必要这样防着她。
“多谢雅公子对我琵琶的看重。”华青鸾淡淡而笑。
楚戒之耸肩，他早觉得，对于楚韵之的歉意，青鸾恐怕根本就无所谓。
“那我就告辞了！”楚韵之只是觉得自己做错了，应该道歉，见华青鸾这般，也知道她的确不曾介怀这件事，心中释然。至于其他，他只是不忍心一个技艺如此高超，那般胸襟气度地女子沦落质子府，既然那是青鸾姑娘，他也就不必记挂，看睿王爷的模样，应该会保护好她的。
虽然种种事端后，他对华青鸾早已改观，但从来无关男女之情。
他心心念念所记挂的，永远是很久很久之前，大漠黄沙，月色中那一袭翩跹白衣。
等到楚韵之兄弟离开，华青鸾的神色突然黯淡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眸光中流露出几分哀伤。萧离墨见状，不禁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间……觉得有些难过，有些……”华青鸾叹了口气，摇摇头。
不应该的，不应该去埋怨楚韵之，即使当时……
“我觉得，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萧离墨凝视着华青鸾，眸光微敛，随即又洒然道，“算了，我这个人比较知足，如果你现在不想告诉我，我也不强求。因为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愿意告诉我的！”忽然间凑近过去，笑眯眯地道，“青鸾，再为我弹奏那曲十面埋伏吧！”
“……”华青鸾抓过被暗器打断音弦的琵琶，二话没说就砸了过去。
萧离墨随手接住，望着华青鸾大笑起来。
每日清晨，林羽若会定时上街采买芳华苑所需的东西。这天，从街上回来后，犹疑着来到华青鸾的卧室。华青鸾刚刚起床，正对镜梳妆，从镜中看到林羽若有些恍惚失神的模样，不觉奇怪，问道：“羽若，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这样恍恍惚惚的？”
林羽若下意识地上前，接过梳子，替华青鸾梳头，边道：“青鸾，我刚才好像碰到了艳公子。”
“秦暮烟？”华青鸾微微皱眉，“怎么了？”
“那时候我刚刚买完东西，正要回来，在路上跟人撞了一下，当时我也没在意。结果回来后清点东西，却发现篮子里多了这个。”林羽若说着，放下梳子，从袖中取出一条绢帕，递给华青鸾，继续道，“我想了想，似乎只有可能是那人撞我时给我的，想了许久，想起来，那人好像是艳公子秦暮烟。”
华青鸾展开绢帕，细腻的丝绸上，用眉笔凌乱地写着四个字：“小心甘蓝！”
“甘蓝？秦暮烟让我们小心甘蓝？”华青鸾皱眉不解，在花祭宴上初遇，秦暮烟表现得对她敌意十足，甚至与人打赌她活不过两个月；那夜巧遇，她以詹谌宝库的消息为代价，换取在芳华苑避难，结果却从那夜后不见影踪；第三次碰面，却是她向萧离墨传递消息，救了她。这个人的行为举止，总是神秘难测，这次，又传递消息，让她小心甘蓝，不知道又有什么用意？
“甘蓝……秦暮烟……”华青鸾沉吟着，“难道说和秦鹤轩有什么关系吗？”
唯一能把甘蓝和秦暮烟联系起来的人，也就是秦鹤轩了，难道说秦暮烟在和秦鹤轩敌对的过程中，察觉到了针对她的阴谋，而这个阴谋需要甘蓝，所以秦暮烟才会提醒她小心甘蓝？华青鸾想着，摇摇头，甘蓝为人单纯，又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就算真的对秦鹤轩有了情意，她也不信，甘蓝会因此来害她。
“青鸾，小心为上！”见她不以为然的模样，林羽若劝道，“我已经让人盯着甘蓝。”
没事最好！
虽然林羽若也不认为甘蓝会做出什么，但小心为上。
就在这时，丹青忽然满面惊怒地跑进来，附耳对林羽若说了些什么。林羽若先是一怔，随即面色剧变，脱口道“不会吧？”
丹青却点点头，神色中诸多不忿和恼怒。
林羽若转头，对华青鸾道：“青鸾，看来艳公子的提醒并非空穴来风。我回来后，让云英和丹青盯着些甘蓝，结果发现她偷偷溜到厨房，在你的早膳里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被云英当场抓获。现在云英和飞凤正在厨房看着她，等着你去决断。”
“甘蓝？”华青鸾一怔，眸子忽然冷凝，没再说话，起身到了大厨房。
看着华青鸾突然间阴沉的模样，不知为何，林羽若突然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她从来没见过青鸾这般模样，冷冽阴沉，浑身都带着压抑到了极点的沉郁，急忙追出去。
大厨房里，甘蓝依然一身蓝衣，惊恐的神情抹杀了素雅的妆容，看看满眼都是怒气的云英，再看看冷冷面无表情的飞凤，浑身瑟瑟发抖，却犹自强撑着。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转头往来，看到沉默冷凝的华青鸾，忽然间喊了起来：“九公主，甘蓝没有要害九公主，真的没有！”
华青鸾慢慢地走了进来，没有说话。
云英上前，将一包药粉递给华青鸾，轻声道：“这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跟她加入早膳中的一样。”
华青鸾没有打开，也没有闻味道辨认，径自将它递到甘蓝面前，清冽的眸子漆黑一片，沉沉如黑夜，不见丝毫光亮。她的声音很平静：“甘蓝，这是什么？”
“这是……这是……”甘蓝低下头去，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见她这般模样，华青鸾没有再问。如果不是见不得人的东西，甘蓝又何必这样偷偷摸摸，大可以光明正大地放入菜肴中更不会这样畏畏缩缩地不敢作答。华青鸾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问什么，只是静静地望着甘蓝，看着那双让她每次看到，都不禁为之触动的雾蒙蒙的眼眸。
依然是那般烟笼雾绕，好像三月里细雨蒙蒙的江南水乡。
然而这次，华青鸾想到的，却不是简初颜，而是那个将银针插入她百会穴，让她痛极而亡的胡月茹。那个让她视若亲妹妹的胡月茹，也有这么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像极了初颜姐姐。当初的她，就是看到这么一双眼睛，才会不忍，才会收养她，为她报父母之仇，最后，被一根银针结束了一切。
前世里的最后一回眸，看到的，也是这么一双雾蒙蒙的眼睛。
而现在，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刻。
已经被背叛过一次，罗静夜，你还是没有学乖，在云烟楼里，居然还是被这么一双眼睛打动了！
“秦鹤轩交给你的，让你放入我的饮食中，对不对？”华青鸾静静地问道，见她点头默认，嘴角反而弯起了一抹笑意，“甘蓝，你知道吗？萧离墨告诉我，你和秦鹤轩走得很近，让我小心你，羽若提醒我让我小心你，甚至，在前一刻，秦暮烟传信让我小心你，我都还当做是笑话，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只是一瞬间，甘蓝，你就让我一败涂地！”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声音平静无波，“我以为你不会背叛我，原来，我又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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