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遴选伴读(2)_武安侯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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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遴选伴读(2)

  眼看着日沉月升,天色渐暗,季陵拿着匕首在那流氓跟前比划了半天,却也没能撬开他的嘴。他毕竟只是半大的孩子,固然自幼习武,收拾几个地痞不在话下,却不是什么阴鸷狠毒之人,不可能当真取了这三人的性命。

  那地痞自然也心中有数,是以无论季陵怎么威逼盘问,也不发一言。

  季陵看看天色,有些心焦,暗道若还不回去,只恐娘要担心,又自觉自己同褚宏嘉毕竟只是些小仇小怨,虽放了狠话,可总不能拖着三个块头不小的地痞去见官,若事情闹大,只怕连累了外公他老人也脸上无光,倒还不如明日自己去同他算账。

  思及此,虽然有些不甘,只得闷闷吐了口气,给三个人各补一棍,解下三条腰带将三人捆在一起,又剥下三条裤子留作证据,呼哧呼哧地将地上人事不省、只剩一条亵裤的三个地痞拖行了一截,将人丢在了巷口,自家理了理滚乱的衣裳头发,匆匆忙忙地往侯府去了。

  待回了府,方知今日祖母乏累,晚饭在自己房里用了。褚氏要伺候婆母,又要照料女儿,一时分身乏术,顾不上季陵。季陵提溜着三条裤子回来,正愁颈子红了一圈,颧骨上青紫一片、嘴角也破了一块不好交代,闻言反而松了口气,拿了几个馒头,鬼鬼祟祟摸回了房里。

  待点了灯,龇牙咧嘴地褪下外衫一瞧,只见肋上果然青紫一片,这才觉出疼来,便自柜中胡乱翻找出一罐早前大伯给的伤药,挖了一大坨涂在了几处淤伤,辣得涕泪横流,心里咬牙切齿地又将那猪崽子表弟好一番咒骂。就着冷茶啃完了几个馒头,却也无心再去院中练功,遂摸出笔墨七扭八歪地写了张字条,披上外衫出去拍在了老妖怪的门上,回来卷着被子窝上了榻,连衣裳也未换便睡了一夜。

  翌日一早,季陵比往日起得稍迟,自忖今日无法练功,便也不急。摸摸肋下,倒是不怎么疼了,也不知脸上如何,遂换了衣裳去后院打水,趴在井口照了半天,又对着铜盆照了半天。

  水面映不清楚,但季陵自觉脸上的青紫消了一些,嘴角的创口也结了血痂,瞧着不似昨晚狼狈了,至少不像是给谁打了,编个不小心摔了跟头的说辞也还说得过去。便放宽了心,哼着支信口胡编的小调去正厅等着早饭。

  谁料方一出门,便与吴二婶撞了个正着。一个没少见过世面的北方妇人都给他这张色彩斑斓的脸吓了好一跳,拉着他连声问道:“哎呦,我的陵哥儿!这是哪个欺负了你?怎地下这样重的手?”

  季陵听见这话,顿时底气没了一半儿,自觉编得天衣无缝的谎也忘在了脑后,只心虚道:“哪里有人欺负得了我,这是...昨日,昨日马儿忽然发狂,把我摔下来了,磕着了。”

  吴二婶将信将疑,“马摔的?如何倒能把嘴角都磕破?陵哥儿,你说老实话,是不是那褚家的人欺负你了?”

  季陵闻言颇为头疼,心知若瞒不过吴二婶,势必也瞒不过他娘,只得搪塞了两句,求她不要说与褚氏知晓,又推说赶着去学上练字,趁着他娘未起一溜烟跑了。

  季陵出了府方才觉出饿来,深悔出门前忘了顺点儿吃食,摸出身上仅存的几枚铜板,还够在榕树底下的面摊吃碗面。只是这一碗面汤多面少,勉强只够果腹。没吃饱不说,那碗沿竟还裂了一道窄缝,淋淋漓漓地在季陵的衣襟上滴了好几滴面汤,顿时令他更是恼火,满心盘算着必定要寻个机会,将那小猪崽子好生教训一顿出气。

  如此蓄了满腹火气地到了莱公府,却见府上的小厮正在忙着套车,上次见过一回的舅父褚长庚一身朱袍官服站在门前,催促着他们麻利些。

  既是见了长辈,自然是要全了礼数。季陵走上前去,心中盘算要不要找他老子告自己这表弟一状,规规矩矩地站在

  (第1/3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阶砌下施礼道:“舅父安好。”

  褚长庚本站在阶上,原本一时并无注意到他,闻声望去,竟露出几分喜色,几步便自阶上下来,眉开眼笑道:“哎,阿陵来了。舅父且问你,你前日是不是同你外公说愿入宫侍读?”

  季陵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又不知他是何意图,一时也顾不得告状的事,略一迟疑,应道:“是,甥儿确实曾说过,只是甥儿资质驽钝,恐难入圣人的眼。”

  褚长庚笑道:“你不必妄自菲薄,侍读之事,凭的是眼缘。今日几家子侄皆去应选,不若你与宏嘉同去一试,兄弟间也可有个照应。”

  季陵既惊且诧,“今日?何时?”

  褚长庚道:“现在。”

  季陵一时只觉有些晕眩,张口结舌了半晌没有答出话来。

  褚长庚微微一笑,还待再劝,却只听见身后有个老迈的声音说道:“二爷,前日老爷曾说过,陵哥儿入宫侍读的事,需得二姑娘亲点了头方可。如今夫人病着,老爷一时顾不上,您这么把人带走,过会儿老爷问起,叫老奴该如何回话?”

  季陵转过头去,只见是莱公府的管家吕伯,身后跟着两名青衣小童,虽然面带笑容,语气却颇为严厉。

  褚长庚淡道:“吕伯,我二妹是妇道人家,难免见识短浅。这侍读之事,事关我这甥儿前程仕途,岂可容她任性?”

  季陵听见这话有些不快,但思及褚长庚愿意带他入宫,却也不能反驳,只得忍下。

  吕伯的口气却愈发生硬,“二爷,陵哥儿是季老将军的亲孙,如今让您这个做舅父的替他做主,怕是有些不妥吧。”

  褚长庚亦寒了脸色,冷笑道:“吕伯是母亲得力的人,口口声声说不知如何向父亲交代,只怕您想的却是不好对母亲交代。”

  话已至此,吕伯摇了摇头,似乎不欲争辩,只不咸不淡道:“二爷说笑了,老奴今日劝您,不过是尽自己本分。既然您主意已定,老爷问起,我只如实回话便是。”

  说罢,侧过身,施礼道:“您请。”便不复多言。

  一盏茶后,季陵穿着前襟沾着几滴面汤的半旧衣裳,带着脸上残余的青紫和嘴角的血痂,坐上了进宫应选的马车。他的旁边端坐着褚长庚,对面是战战兢兢地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褚宏嘉。只是此时季陵却无暇分心去与他对质昨日之事,甚至无暇去想为何无人提前告知于他,为何那一向和蔼的吕爷爷动怒。他的心中只七颠八倒地盘亘着一个念头——如何才能中选留下?

  他不知这位二舅父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他此刻衣衫不整,脸上带伤,难道就这样前去,不算是殿前失仪?

  他惴惴不安,掌心不觉就渗出不少冷汗。

  不多时,马车停下,季陵自帘缝向外看去,只见已到了丹凤门。有一身轻甲的禁军军卫拦路,两个幞头袍衫的内侍上车略略查验,未几,便又放行,车便又复碌碌前进了去。

  又行了约莫一盏茶,过一道内宫门,马车便再次停了下来。褚长庚清了清喉咙,简短地叮嘱道:“一会儿有公公前来引路,你二人只需好生跟着便是。今日前来参加遴选的故家子弟众多,却不是人人皆能有造化,若幸得圣人问话,不可怯声怯气。”便让二人下了车。

  待下了马车,只见果然有面白无须的胖公公在前候着,亲热笑道:“二位小公子,请吧。”

  公公引着二人行了一程。今日天晴,不似上遭入宫时正逢阴雨,季陵这一次方才得览灵台宫真容。其背靠紫金山,地势高亢,气象恢宏,经历了大雍朝百余年数代君王的修缮,不复□□皇帝时“但求安固,不事华饰”的大气粗犷之面貌,而

  (第2/3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是极尽精妙华美。前朝三殿皆极高、极大,供奉神明的三清殿、道场更是高得仿佛与天相接。

  这座宫殿太大,让走在里面的人都如同恒河一沙。

  季陵仰起头望了望紫金山,方才想了一路又未能想出什么万全办法,事到临头,如今走在高墙之下,反而倒是觉得心中的不安渐消。

  他忽然记起他伏凌山上的老骗子师父,他固然是个仙风道骨,整日掐算的,却曾同他说,莫要去信那劳什子“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信者命在天,不信者命在我。打架打不赢,大不了放冷箭;今日赌运不佳,输得只剩亵裤,大不了出老千,造化命理不过是愚弄老实人。

  他虽无万全之法,可总不能等贵人青眼。

  又行一盏茶,那公公将二人引至一处宫殿,匾额上书“兰林殿”。两名绛色襦裙的宫人袅袅婷婷地自殿中迎出来,皆笑吟吟地道:“公公辛苦。”将一个鼓囊囊的荷包交至他手。那公公亦亲亲热热地向宫人笑道:“这两位小公子,是莱公府上的,咱家给你送来了,还不快给陛下跟娘娘领了去瞧?”

  那两名宫人皆着薄薄春衫,生得柔白纤细,闻言皆掩口娇笑,“还早着呢,陛下说一一看过太费神,不若让小公子们在一处先等等,等着咱们殿下来,指了哪个便是哪个。”

  那公公谄媚笑道:“如此甚好,就是不知哪个有幸得了殿下青眼了。”

  宫人道:“咱们殿下却说他年岁渐长,不必再要伴读,叫只给七殿下、九殿下选便是了。”

  三人闲谈几句,季陵同褚宏嘉只得在一旁稍候。

  季陵暗忖道,圣人对那位楚王殿下倒是当真宠爱,原来竟不是做父亲的来挑,而是做儿子的亲选,却不知会是个怎样的人物?正微微走神,便听见阶下有人叫道,“殿下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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