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迷路-13
许文敛铰线的时候,谢徽在看着光脑数时间。
“快十分钟了,”她侧头，看见了许文敛额角渗出的细密的汗珠，戏谑道，“这么执着剪线啊,其实你可以想想其他办法的,平时不都挺冷静的嘛，怎么现在感觉这么急躁。”
“哦,我知道了，”谢徽又道,“你是像有洁癖一样，对我们编号星人过敏是吧，等会儿要是你同学看到咱俩绑在一起,非得笑话你对吧。”
“闭嘴！”许文敛暴躁道。
“啧啧，”谢徽笑了两声,“既然这样,那我就给你点面子，我戴个面具，让别人认不出来，行了吧。”
她说着，就把一只轻型人脸面具扣在脸上。
还有几分钟，第三赛段的通道大门就要开了,到时候豹徒工会的,帝大的，朔川的人都要来,她暂时还不想让其他认得她是谢蔷的人听别人把她叫谢徽。
过了一会儿,许文敛还在解绳子,谢徽开始读秒：“35、34、33、32……”
许文敛也好像是终于认识到解不开绳子，放弃了。
他靠在墙上。
“等会儿第三赛段的大门打开之后，你就会往里冲吧，”谢徽又对他道，“等会儿慢点，免得我跟不上。”
许文敛转头瞪她一眼。
谢徽继续读秒：“10、9、8、7、6、5、4、3、2、1……”
很快，他们看到有一束蓝光诞生，自上而下，几乎洞穿照亮了斗兽场的每一层，让所有地方都照到强烈的光。
许文敛意识到第三赛段的通道大门应该开在上面，斗兽场官方在明面上的最底层之下，而之前豹徒和帝大炮火纷飞的其他人认知的斗兽场最底层，才是大门开放的地方。
他立刻准备往上走，但很快，又停住脚步。
因为他闻到了楼上传来的浓烈血腥味，看到像雨水般从上头飞溅下来的血花，还见到了——
一只，不，很多只，伸向总会黑厅的，一只只深蓝色的触手。
那触手看起来黏腻湿滑，一根根巨大如粗绳一般，朝他们伸着，触手上，密密麻麻们排列着一只只眼睛，仿佛人眼一般的形状，全部被白色覆盖，只是中间有一条细长的黑色竖线，是它的瞳仁。
谢徽看着那些眼睛，从里面读出陌生的情绪。
眼睛在她离开前答应过她，不伤害朔川的和帝大的人，上方掉下来被撕裂的四肢和血水，都是保护兽、斗兽场官方和豹徒工会的人的。
但眼睛还是会攻击她，或者说，它解除禁锢后的第一目标，永远是她。
眼睛的无数只巨大的触手，飞速朝她袭来。
许文敛下意识扭头逃命，带着谢徽也跑起来，往黑厅去了。
谢徽一边跑一边问他：“你干什么？带着我一起死啊。”
“闭嘴。”
“我开始有点后悔跟你捆绑了，”谢徽啧啧，“这么厉害的怪物面前文弱的机甲师都会毫无还手之力，我是不是要被你害死了？”
“那你去找你的男朋友！”许文敛又暴躁道。
男朋友？什么男朋友？
她过会儿才记起来，哦，自己是给自己立过一个有男朋友的人设来着。
思考间，十几只蓝色触手已经追上了他们。
谢徽看向许文敛，见他躲在黑厅的一栋房后，光脑飞速操作了几下，砰！一声，一只闪着剧烈光芒的飞弹冲了出去。
一只触手被打中，直接断掉萎缩，最后成了焦黑的碳。
谢徽略有惊讶：“炸黑厅的火弹你果然做了不少，还能用来打虫兽。”
“你来操作，”许文敛马上要求加她光脑好友，跟她共享面板，“东南西北四个角上一共28颗冉光弹，我们各操作两角。”
谢徽很快同意了。
许文敛的光脑里很快分享过来冉光弹的信息，谢徽在操作火弹发射给触手的时候，顺带也看了看冉光弹的制作结构。
别说这小子脑子还是挺好使的，外表看似使用的是常规冉光弹，其实里面大有乾坤，制式结构居然还参考了帝大机甲上那个精神干扰装置，对虫兽有一些精神打击。
这些冉光弹说起来，都是对虫兽伤害更大，他专门为对付虫兽制作的？
谢徽收起目光，继续操作冉光弹们攻击蓝色眼睛触手。
很快，自上而下伸过来的触手们全部被打残，没了生机。
慌乱艰难的时刻似乎结束了，许文敛惨白的脸上流下最后一滴汗珠，他精神高度紧张，似乎有点体力不支，直接单膝跪了下去。
他剧烈的喘着气，身体靠着墙壁，丝毫没注意到，其实他和谢徽腕上的那根线，已经悄然断开了。
眼睛的眼皮做成的丝线坚不可摧，但也有克星。
就是眼睛本体。
即使是被烧断成了碳，失去活性的触手，也能隔断蓝色丝线。
触手全部被消灭后，真正的恐惧来袭了。
一个圆溜溜的失去了无声触手的蓝色大圆球涌上了他们的头顶。
谢徽忽然感觉心脏一阵剧烈跳动。
如果不是自己养了这玩意多年，她也会被这种深蓝恐惧所支配。
一旁的许文敛捂着心口，痛苦难耐，他也看到了那只深蓝色几乎占满整个天花板的巨大圆球，这才发现刚才一番猛烈操作过后，真正的恐惧才显露出它本来的样子。
他咬了咬后槽牙，忍着被深蓝恐惧支配的难受，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防护用具来，对准那颗圆圆的深蓝脑袋。
但还没等他开启护具攻击那片深蓝，深蓝的圆脑袋突然沿着中间一条缝，蓝色的外片上下剥离开来。
一只巨大的，眼白为底，上嵌极细长的黑色竖瞳眼睛睁开了。
一瞬间，谢徽居然也有点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
旁边的许文敛这才终于倒地，昏迷过去。
谢徽调整好心情，又看着他感叹：“终于昏了，真费劲啊……”
她说完拿出随身的小枪，抵在许文敛太阳穴上。
但她又突然想起许文敛的父母，许叔成先生和陈年思小姐。
无妄星一别后，他们在背后雇了人资助她上学，初中高中大学，就算他们死了，遗产还是会定期打到她账上，替她解决了很多后顾之忧。
如果没有他们，就没有后来制造出智能机甲的李三九。
算了，他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
谢徽最后还是收起枪，朝着黑厅大门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赌得没有错，甚至大大超过预期，原来想着，许文敛埋在黑厅的炸弹只够帮她解决一小部分眼睛的触手，没想到居然可以全灭！
那接下来她有把握多了，可以专心致志，和眼睛的主体，那只巨大的，圆滚滚的蓝色眼睛专心战斗了。
“李教授……”眼睛看着奔跑的谢徽，忽然叫了一句，但很快，它像是受到了什么牵制，冰冷地改了口，“目标001，请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束手就擒，还能饶你一条生路。”
“这位，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谢徽一边跑一边回头笑道。
她眼睛盯着那只眼睛，话确实对着眼睛背后，或者说，控制眼睛的，想要她命的那位说的。
“整个斗兽场里没有你能驾驶的机甲。”被控制的眼睛又毫无感情道。
“那是因为我太强了，对不对？”谢徽问。
眼睛沉默。
“以前你看不惯我，是因为我作为李三九，做了一些你并不喜欢的研究，”谢徽道，“但是现在呢，你更不喜欢我了吧，我不光做了你不喜欢的研究，还拥有了可以对付你的力量。”
“那又怎样，”眼睛轻嗤一声，“强，有时候才是要你命的东西。”
“我在斗兽场发现了适合我驾驶的机甲，”谢徽道，“你猜，你几级的机甲？”
“斗兽场没有3s级机甲。”眼睛很快道。
“哦，原来我的精神力，已经升到3s级了啊，”谢徽恍然大悟，“谢谢你啊胆小鬼，你替我省下了一大笔检测精神力等级的钱。”
眼睛沉默了半晌，像是在生气，好一会儿才道：“你不会如愿的！”
它说完，庞大的身躯突然朝着谢徽压了过去。
彼时的谢徽，也来到了一座“巨山”脚下。
说是居然，实际上抬头望去。
这是斗兽场官方黑厅门口，那栋巨大威严的，机甲雕像。
“我会如愿的，你要不要等着看看？”谢徽朝着眼睛一笑，忽然伸手，打开了机甲雕像下，一只切割出来却完美隐形的小门。
“你要干什么！”眼睛忽然严厉问，随后，它，或者说它背后的控制者，反应过来什么。
眼睛直接朝着那只机甲雕像全力冲过去。
但还没冲到它跟前。
砰！一声，机甲雕像裂了。
从外表看去，仿佛是机甲雕像表皮涂刷的石料开裂破碎，等那些石料簌簌掉落后，内里挡不住的银光，逐渐显露出来。
眼睛一愣。
原来谢徽制作的机甲，居然是在这座雕像里！
机甲雕像表皮的石料掉光后，一只崭新的银色机甲完完全全露了出来，那光芒极盛，照亮了大片原本因为电力系统损毁而暗下去的黑厅。
谢徽的新机甲，一只用遍了斗兽场内部好材料，以及她从霁光盛典上带来的好材料，而制成的，和机甲石雕像等高等宽等比例等大小的巨大战斗型机甲。
“不可能，我没见过你做这台机甲……”眼睛喃喃。
“当然了，眼睛的视角有限，”谢徽对着眼睛说，“它只能靠看到外表的部分，我可是在材料部挖了地洞，直通到这机甲雕像内部，一点一点把它挖空，再用材料把它浇铸成的，全程在地下和雕塑内部完成，怎么样，还算不错吧？”
“你、你……”眼睛气急败坏，而后突然想明白什么，“是它骗我！它居然还忠心于你！它明明知道更多，却没有告诉我！”
“是又怎么样，”谢徽看着眼睛，或者说操控它的那位，“你现在还要用眼睛战斗，它就算背叛了你，帮我隐瞒，你又能怎么办？”
“不，不是！不对！”眼睛忽然大叫道，“我中计了！我中计了！该死！”
眼睛说着，居然就开始吞噬。
吞噬它自己。
谢徽一笑：“现在才想着保护你的眼睛啊，晚了。”
她说完，直接驾驶机甲，冲了上去。
眼睛还在自我吞噬，企图变小，企图消失，企图飞出这里。
可它的企图全都做不到了。
谢徽冲上前去，两只机甲手直接抱上眼睛，直接将那巨大的眼睛，往下拽去。
她的精神力此刻爆发到极致，双臂抱着眼睛的一角，猛然用力一撕——
眼睛那一半眼白，居然活生生被撒开了。
被撕开的眼睛内部，突然释放出一股深蓝色的气息，仿佛梦幻的烟雾，朝着谢徽袭来。
谢徽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作为虫兽的血液。
眼睛的血液不似其他血液是黑红色，最终只能流向地面，它的血液，大片细小的深蓝因子，无声无息，飘散在空气中的每一刻。
又一瞬间，眼睛忽然动了动，被撕开一半眼睛里似乎盛满悲伤：“李教授，我被污染过，碰到我血液的人，都会受到污染，你的同学老师，所有接触血液的人，都会混乱。”
“没关系，这已经是最优解了。”谢徽说完，腾空向上一翻，机甲攀爬这斗兽场的岩壁，又一跃而起，直接朝着眼睛撕裂的伤口内部而去。
随后，她站在眼睛内部，一拳一拳从里爆开了眼睛。
深蓝色的光芒渐渐暗淡，眼睛像是干瘪的气球，慢慢缩小，所幸最后化成掌心大小点的蓝色小球，叮叮掉在地上。
谢徽拾起蓝色小球放进机甲舱里，又抬头向上看去。
“你输了。”她对那位道。
下一秒，深蓝恐惧消失。
谢徽走出机甲舱，并把机甲收回戒指里。
化作小球的眼睛，又被谢徽捧了出来。
“你还真是个香饽饽，”谢徽笑着看它，“要不是这次我知道了你有循环和预知这两个功能，我还想不到其实那位哪怕不杀我，也不会让你牺牲呢。”
“但现在，循环估计已经废了，预知姑且还能用用。”眼睛落寞道。
“没关系，够了，”谢徽道，“那位以为我把你弄死了，却没想到我手艺精湛，看起来杀了你，其实还留了你一命。”
“谢谢你，李教授，又救我一命。”眼睛真诚道。
“那希望你以后，更加真诚地服务于我。”谢徽一边说话，一边往第三赛段通道开启的地方走去。
“您有问题尽管问我，我尽我所能。”眼睛又道。
“好的，那么，我现在是精神力型单兵，3s级？”
“是的。”
“那我就有一点很奇怪了，”谢徽一边走一边道，“我之前被判定为感知力a级，又听说感知力和精神力的判定方法差不多，可以通测，所以我应该之前是精神力a级。”
“是的。”
谢徽又道：“可原主谢徽在编号星上被朔川选中当借读生时，也被测试过，她那时被确定为感知力b级，且感知力的波段图非常符合标准，可我去军学管会时，梁雨拿过来的波段图却有一些不符合常规，她告诉我，如果明显不符合常规，反而是正常的，感知力者中总有零星几个波段不正常，可我的波段图又不是明显不符合常规，这反而说明了波段图出现了更大的异常，所以，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其实我是个精神力者，对吧。”
“您的想法是对的。”
“可真会这么不严谨吗，”谢徽又问，“朔川在编号星上挑中原主时，看到她的感知力波段真的会没有察觉这种微妙的变化吗，我可以做个假设吗，原主其实明明是感知力者，却在我来之后，变成了精神力者。”
眼睛沉默。
“肉\\体才是感知力或者精神力的载体，这是我们的共识，”谢徽又道，“原主这身肉躯，在我魂穿进她的肉\\体里，居然就改变成了精神力者，我无法相信这是可能做到的。”
她看着眼睛，顿了顿，最后才道：“所以，我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你知道吗？”
眼睛又是一阵安静，过了一会儿才道：“您就是您，从未改变。”
谢徽吸了一口冷气，在斗兽场初次见到它时，它也是这么说的。
“好的，那么问题来了，”谢徽又看着眼睛，“如果是这样，那么，我这34岁的肉身状况，为什么会和谢徽17岁的肉身如此相似？原本我毁掉的面容，复员后也和原主谢徽一模一样，甚至，出现在朔川借读生班里，这个叫谢徽的人，生物信息也和李三九一模一样。”
“除了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变成拥有17岁肉身的自己以外，其他简直就是……在距离帝都星李三九被囚禁着的音段山实验室之外，遥远的朔川星上，存活着一个岁数比李三九小一辈，和她一模一样，宛如复制人的李三九。”
谢徽继续道：“那么，这个用着李三九高度保密的生物信息、李三九原本面容，年龄却只有17岁的谢徽，在我这个正主取代她继续上了朔川之后，去哪了？你知道吗？”
眼睛轻轻叹了声气：“抱歉李教授。”
“好的，”谢徽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继续追问，“那么，原主谢徽到底是谁？”
“对不起，这个我也无法得知，”眼睛非常遗憾道，“但我已经预知到，在不远的将来，您将与她见面。”
“好的。”谢徽听完，没有再为难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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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十分钟了,”她侧头，看见了许文敛额角渗出的细密的汗珠，戏谑道，“这么执着剪线啊,其实你可以想想其他办法的,平时不都挺冷静的嘛，怎么现在感觉这么急躁。”
“哦,我知道了，”谢徽又道,“你是像有洁癖一样，对我们编号星人过敏是吧，等会儿要是你同学看到咱俩绑在一起,非得笑话你对吧。”
“闭嘴！”许文敛暴躁道。
“啧啧，”谢徽笑了两声,“既然这样,那我就给你点面子，我戴个面具，让别人认不出来，行了吧。”
她说着，就把一只轻型人脸面具扣在脸上。
还有几分钟，第三赛段的通道大门就要开了,到时候豹徒工会的,帝大的，朔川的人都要来,她暂时还不想让其他认得她是谢蔷的人听别人把她叫谢徽。
过了一会儿,许文敛还在解绳子,谢徽开始读秒：“35、34、33、32……”
许文敛也好像是终于认识到解不开绳子，放弃了。
他靠在墙上。
“等会儿第三赛段的大门打开之后，你就会往里冲吧，”谢徽又对他道，“等会儿慢点，免得我跟不上。”
许文敛转头瞪她一眼。
谢徽继续读秒：“10、9、8、7、6、5、4、3、2、1……”
很快，他们看到有一束蓝光诞生，自上而下，几乎洞穿照亮了斗兽场的每一层，让所有地方都照到强烈的光。
许文敛意识到第三赛段的通道大门应该开在上面，斗兽场官方在明面上的最底层之下，而之前豹徒和帝大炮火纷飞的其他人认知的斗兽场最底层，才是大门开放的地方。
他立刻准备往上走，但很快，又停住脚步。
因为他闻到了楼上传来的浓烈血腥味，看到像雨水般从上头飞溅下来的血花，还见到了——
一只，不，很多只，伸向总会黑厅的，一只只深蓝色的触手。
那触手看起来黏腻湿滑，一根根巨大如粗绳一般，朝他们伸着，触手上，密密麻麻们排列着一只只眼睛，仿佛人眼一般的形状，全部被白色覆盖，只是中间有一条细长的黑色竖线，是它的瞳仁。
谢徽看着那些眼睛，从里面读出陌生的情绪。
眼睛在她离开前答应过她，不伤害朔川的和帝大的人，上方掉下来被撕裂的四肢和血水，都是保护兽、斗兽场官方和豹徒工会的人的。
但眼睛还是会攻击她，或者说，它解除禁锢后的第一目标，永远是她。
眼睛的无数只巨大的触手，飞速朝她袭来。
许文敛下意识扭头逃命，带着谢徽也跑起来，往黑厅去了。
谢徽一边跑一边问他：“你干什么？带着我一起死啊。”
“闭嘴。”
“我开始有点后悔跟你捆绑了，”谢徽啧啧，“这么厉害的怪物面前文弱的机甲师都会毫无还手之力，我是不是要被你害死了？”
“那你去找你的男朋友！”许文敛又暴躁道。
男朋友？什么男朋友？
她过会儿才记起来，哦，自己是给自己立过一个有男朋友的人设来着。
思考间，十几只蓝色触手已经追上了他们。
谢徽看向许文敛，见他躲在黑厅的一栋房后，光脑飞速操作了几下，砰！一声，一只闪着剧烈光芒的飞弹冲了出去。
一只触手被打中，直接断掉萎缩，最后成了焦黑的碳。
谢徽略有惊讶：“炸黑厅的火弹你果然做了不少，还能用来打虫兽。”
“你来操作，”许文敛马上要求加她光脑好友，跟她共享面板，“东南西北四个角上一共28颗冉光弹，我们各操作两角。”
谢徽很快同意了。
许文敛的光脑里很快分享过来冉光弹的信息，谢徽在操作火弹发射给触手的时候，顺带也看了看冉光弹的制作结构。
别说这小子脑子还是挺好使的，外表看似使用的是常规冉光弹，其实里面大有乾坤，制式结构居然还参考了帝大机甲上那个精神干扰装置，对虫兽有一些精神打击。
这些冉光弹说起来，都是对虫兽伤害更大，他专门为对付虫兽制作的？
谢徽收起目光，继续操作冉光弹们攻击蓝色眼睛触手。
很快，自上而下伸过来的触手们全部被打残，没了生机。
慌乱艰难的时刻似乎结束了，许文敛惨白的脸上流下最后一滴汗珠，他精神高度紧张，似乎有点体力不支，直接单膝跪了下去。
他剧烈的喘着气，身体靠着墙壁，丝毫没注意到，其实他和谢徽腕上的那根线，已经悄然断开了。
眼睛的眼皮做成的丝线坚不可摧，但也有克星。
就是眼睛本体。
即使是被烧断成了碳，失去活性的触手，也能隔断蓝色丝线。
触手全部被消灭后，真正的恐惧来袭了。
一个圆溜溜的失去了无声触手的蓝色大圆球涌上了他们的头顶。
谢徽忽然感觉心脏一阵剧烈跳动。
如果不是自己养了这玩意多年，她也会被这种深蓝恐惧所支配。
一旁的许文敛捂着心口，痛苦难耐，他也看到了那只深蓝色几乎占满整个天花板的巨大圆球，这才发现刚才一番猛烈操作过后，真正的恐惧才显露出它本来的样子。
他咬了咬后槽牙，忍着被深蓝恐惧支配的难受，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防护用具来，对准那颗圆圆的深蓝脑袋。
但还没等他开启护具攻击那片深蓝，深蓝的圆脑袋突然沿着中间一条缝，蓝色的外片上下剥离开来。
一只巨大的，眼白为底，上嵌极细长的黑色竖瞳眼睛睁开了。
一瞬间，谢徽居然也有点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
旁边的许文敛这才终于倒地，昏迷过去。
谢徽调整好心情，又看着他感叹：“终于昏了，真费劲啊……”
她说完拿出随身的小枪，抵在许文敛太阳穴上。
但她又突然想起许文敛的父母，许叔成先生和陈年思小姐。
无妄星一别后，他们在背后雇了人资助她上学，初中高中大学，就算他们死了，遗产还是会定期打到她账上，替她解决了很多后顾之忧。
如果没有他们，就没有后来制造出智能机甲的李三九。
算了，他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
谢徽最后还是收起枪，朝着黑厅大门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赌得没有错，甚至大大超过预期，原来想着，许文敛埋在黑厅的炸弹只够帮她解决一小部分眼睛的触手，没想到居然可以全灭！
那接下来她有把握多了，可以专心致志，和眼睛的主体，那只巨大的，圆滚滚的蓝色眼睛专心战斗了。
“李教授……”眼睛看着奔跑的谢徽，忽然叫了一句，但很快，它像是受到了什么牵制，冰冷地改了口，“目标001，请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束手就擒，还能饶你一条生路。”
“这位，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谢徽一边跑一边回头笑道。
她眼睛盯着那只眼睛，话确实对着眼睛背后，或者说，控制眼睛的，想要她命的那位说的。
“整个斗兽场里没有你能驾驶的机甲。”被控制的眼睛又毫无感情道。
“那是因为我太强了，对不对？”谢徽问。
眼睛沉默。
“以前你看不惯我，是因为我作为李三九，做了一些你并不喜欢的研究，”谢徽道，“但是现在呢，你更不喜欢我了吧，我不光做了你不喜欢的研究，还拥有了可以对付你的力量。”
“那又怎样，”眼睛轻嗤一声，“强，有时候才是要你命的东西。”
“我在斗兽场发现了适合我驾驶的机甲，”谢徽道，“你猜，你几级的机甲？”
“斗兽场没有3s级机甲。”眼睛很快道。
“哦，原来我的精神力，已经升到3s级了啊，”谢徽恍然大悟，“谢谢你啊胆小鬼，你替我省下了一大笔检测精神力等级的钱。”
眼睛沉默了半晌，像是在生气，好一会儿才道：“你不会如愿的！”
它说完，庞大的身躯突然朝着谢徽压了过去。
彼时的谢徽，也来到了一座“巨山”脚下。
说是居然，实际上抬头望去。
这是斗兽场官方黑厅门口，那栋巨大威严的，机甲雕像。
“我会如愿的，你要不要等着看看？”谢徽朝着眼睛一笑，忽然伸手，打开了机甲雕像下，一只切割出来却完美隐形的小门。
“你要干什么！”眼睛忽然严厉问，随后，它，或者说它背后的控制者，反应过来什么。
眼睛直接朝着那只机甲雕像全力冲过去。
但还没冲到它跟前。
砰！一声，机甲雕像裂了。
从外表看去，仿佛是机甲雕像表皮涂刷的石料开裂破碎，等那些石料簌簌掉落后，内里挡不住的银光，逐渐显露出来。
眼睛一愣。
原来谢徽制作的机甲，居然是在这座雕像里！
机甲雕像表皮的石料掉光后，一只崭新的银色机甲完完全全露了出来，那光芒极盛，照亮了大片原本因为电力系统损毁而暗下去的黑厅。
谢徽的新机甲，一只用遍了斗兽场内部好材料，以及她从霁光盛典上带来的好材料，而制成的，和机甲石雕像等高等宽等比例等大小的巨大战斗型机甲。
“不可能，我没见过你做这台机甲……”眼睛喃喃。
“当然了，眼睛的视角有限，”谢徽对着眼睛说，“它只能靠看到外表的部分，我可是在材料部挖了地洞，直通到这机甲雕像内部，一点一点把它挖空，再用材料把它浇铸成的，全程在地下和雕塑内部完成，怎么样，还算不错吧？”
“你、你……”眼睛气急败坏，而后突然想明白什么，“是它骗我！它居然还忠心于你！它明明知道更多，却没有告诉我！”
“是又怎么样，”谢徽看着眼睛，或者说操控它的那位，“你现在还要用眼睛战斗，它就算背叛了你，帮我隐瞒，你又能怎么办？”
“不，不是！不对！”眼睛忽然大叫道，“我中计了！我中计了！该死！”
眼睛说着，居然就开始吞噬。
吞噬它自己。
谢徽一笑：“现在才想着保护你的眼睛啊，晚了。”
她说完，直接驾驶机甲，冲了上去。
眼睛还在自我吞噬，企图变小，企图消失，企图飞出这里。
可它的企图全都做不到了。
谢徽冲上前去，两只机甲手直接抱上眼睛，直接将那巨大的眼睛，往下拽去。
她的精神力此刻爆发到极致，双臂抱着眼睛的一角，猛然用力一撕——
眼睛那一半眼白，居然活生生被撒开了。
被撕开的眼睛内部，突然释放出一股深蓝色的气息，仿佛梦幻的烟雾，朝着谢徽袭来。
谢徽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作为虫兽的血液。
眼睛的血液不似其他血液是黑红色，最终只能流向地面，它的血液，大片细小的深蓝因子，无声无息，飘散在空气中的每一刻。
又一瞬间，眼睛忽然动了动，被撕开一半眼睛里似乎盛满悲伤：“李教授，我被污染过，碰到我血液的人，都会受到污染，你的同学老师，所有接触血液的人，都会混乱。”
“没关系，这已经是最优解了。”谢徽说完，腾空向上一翻，机甲攀爬这斗兽场的岩壁，又一跃而起，直接朝着眼睛撕裂的伤口内部而去。
随后，她站在眼睛内部，一拳一拳从里爆开了眼睛。
深蓝色的光芒渐渐暗淡，眼睛像是干瘪的气球，慢慢缩小，所幸最后化成掌心大小点的蓝色小球，叮叮掉在地上。
谢徽拾起蓝色小球放进机甲舱里，又抬头向上看去。
“你输了。”她对那位道。
下一秒，深蓝恐惧消失。
谢徽走出机甲舱，并把机甲收回戒指里。
化作小球的眼睛，又被谢徽捧了出来。
“你还真是个香饽饽，”谢徽笑着看它，“要不是这次我知道了你有循环和预知这两个功能，我还想不到其实那位哪怕不杀我，也不会让你牺牲呢。”
“但现在，循环估计已经废了，预知姑且还能用用。”眼睛落寞道。
“没关系，够了，”谢徽道，“那位以为我把你弄死了，却没想到我手艺精湛，看起来杀了你，其实还留了你一命。”
“谢谢你，李教授，又救我一命。”眼睛真诚道。
“那希望你以后，更加真诚地服务于我。”谢徽一边说话，一边往第三赛段通道开启的地方走去。
“您有问题尽管问我，我尽我所能。”眼睛又道。
“好的，那么，我现在是精神力型单兵，3s级？”
“是的。”
“那我就有一点很奇怪了，”谢徽一边走一边道，“我之前被判定为感知力a级，又听说感知力和精神力的判定方法差不多，可以通测，所以我应该之前是精神力a级。”
“是的。”
谢徽又道：“可原主谢徽在编号星上被朔川选中当借读生时，也被测试过，她那时被确定为感知力b级，且感知力的波段图非常符合标准，可我去军学管会时，梁雨拿过来的波段图却有一些不符合常规，她告诉我，如果明显不符合常规，反而是正常的，感知力者中总有零星几个波段不正常，可我的波段图又不是明显不符合常规，这反而说明了波段图出现了更大的异常，所以，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其实我是个精神力者，对吧。”
“您的想法是对的。”
“可真会这么不严谨吗，”谢徽又问，“朔川在编号星上挑中原主时，看到她的感知力波段真的会没有察觉这种微妙的变化吗，我可以做个假设吗，原主其实明明是感知力者，却在我来之后，变成了精神力者。”
眼睛沉默。
“肉\\体才是感知力或者精神力的载体，这是我们的共识，”谢徽又道，“原主这身肉躯，在我魂穿进她的肉\\体里，居然就改变成了精神力者，我无法相信这是可能做到的。”
她看着眼睛，顿了顿，最后才道：“所以，我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你知道吗？”
眼睛又是一阵安静，过了一会儿才道：“您就是您，从未改变。”
谢徽吸了一口冷气，在斗兽场初次见到它时，它也是这么说的。
“好的，那么问题来了，”谢徽又看着眼睛，“如果是这样，那么，我这34岁的肉身状况，为什么会和谢徽17岁的肉身如此相似？原本我毁掉的面容，复员后也和原主谢徽一模一样，甚至，出现在朔川借读生班里，这个叫谢徽的人，生物信息也和李三九一模一样。”
“除了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变成拥有17岁肉身的自己以外，其他简直就是……在距离帝都星李三九被囚禁着的音段山实验室之外，遥远的朔川星上，存活着一个岁数比李三九小一辈，和她一模一样，宛如复制人的李三九。”
谢徽继续道：“那么，这个用着李三九高度保密的生物信息、李三九原本面容，年龄却只有17岁的谢徽，在我这个正主取代她继续上了朔川之后，去哪了？你知道吗？”
眼睛轻轻叹了声气：“抱歉李教授。”
“好的，”谢徽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继续追问，“那么，原主谢徽到底是谁？”
“对不起，这个我也无法得知，”眼睛非常遗憾道，“但我已经预知到，在不远的将来，您将与她见面。”
“好的。”谢徽听完，没有再为难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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