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报复 2_政法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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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报复 2

  见郑校长态度如此坚决,我很高兴地说:“来吧,让他(她)们看看也好。”

  郑校长又兴致勃勃地说:“普法教育,刻不容缓,刻不容缓啊!”

  为寻找处决死刑犯的地方,我们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我们先在一条小河边找到了一个不大的地方,可是村里的老百姓都不同意,说搞脏了地方对他们不吉利。我们又在一个山坳里找到了一块沙石地,但村里的群众开口就要五万块钱少一分也不干,县委哪有那么多经费,因此又只好放弃。最后在一个大山谷里找到了一块荒地,五大三粗的村长很慷慨,开口就答应了。原来这是一块有纠纷的祖宗地,几户人家争了好几年,村委会一直没敢定给谁。村长说,反正是“公家”的地,县里用就用吧。

  这里的风景很不错,四周林木茂密,野花盛开,溪水潺潺,唧唧喳喳的鸟叫声不绝于耳,好像世外桃源。我想,双手沾满鲜血的囚犯能在这里找到归宿应该满足了,他们真的感谢村长呢。

  会场布置得严肃威严。周围的墙上都贴上了法院的公告,很大的一张白纸,黑体字,落款处是法院院长大大的名字。死刑犯的名字中间打了个大红勾,那红红的大勾远远看去就十分的引人注目。围观的人静静地看,看完后又静静地走开。

  开会前,上级法院检察院的领导就端坐在主席台上,他们以极大的威严君临一切,让台下的人看上一眼就肃然起敬。羊乡长、县法院院长、检察长和我,以及毛几锤局长一本正经地坐在他们的左右,时不时回答他们提出的与这些犯人毫无关系的问题。诸如:最近生活怎么样,工作还忙吗,这里还有没有野味吃等等。好像故意避开今天的大事似的。

  主席台前用红色塑料绳隔开一段距离,四周是全副武装的警察。警察都戴着墨镜,手上拿着对讲机,好像守卫国家政要的特工。

  阳光十分的猛烈,风也不知溜到哪儿去了,但操场上还是坐满了人。尽管开会时间一次次延迟,但人们宁愿用手,报纸,甚至脱下上衣举在头上遮挡炎热,也不愿意离开现场半步。据说,响水乡几十年没公开处决过死刑犯了,沉闷的枪声不仅包含着特别的意义,而且对他们而言还是十分的陌生和好奇。

  10时30分,随着法官的一声命令,四名死刑犯三男一女被押上主席台,顿时整个会场一片寂静。三名男死刑犯都在三十岁以下,面对群众昂着头,目光沿着操场打转,装着很从容,好像还有生存的希望似的。贫穷愚昧无知是他们入屋抢劫杀人的根本原因。女死刑犯年仅二十八岁,被捕前是税务所的会计,身材苗条,五官端正,眉毛浓黑,时不时抬起头来偷看台下的人群,似乎在寻找自己的亲人。实际上,她怎么还能找到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因为两年前她就用老鼠药把父女俩送上西天了。

  人群中有人对着死囚犯指指点点似乎有话说。

  羊从政贴近我的耳朵说:“为了这点钱杀人真是轻于鸿毛啊。”

  羊从政又指指女囚犯说:“和别的男人玩玩就可以了,杀自己的丈夫干吗?真蠢!”

  我不停地点头没有说话。

  操场上出现前所未有的安静。法官不停地念审判书,抑扬顿挫的声音清晰地在会场里缭绕。当法官念到“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时,三个男死刑犯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双腿不停地颤抖。那女死刑犯当场瘫倒在地,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好像吃多了地瓜打嗝似的。

  群众对法院作出的审判报以暴风雨般热烈的掌声。

  审判大会一结束,法警便把死刑犯的脚镣手铐卸下,然后用麻绳绑住双脚双手押上大卡车游街。为了防止他们路上喊反动口号,嘴巴也被法警用手帕睹住,因此他们的脸色都呈灰黄色,想喊也喊不出来了。

  乡政府所在的小镇只有一条街,实际上也算不上街,其实是来赶圩的人多了,人们便把尘土飞扬的沙土路也当成了街。平时人多街窄又乱摆东西,汽车通过几百米的小街也不容易,仿佛泥潭里慢慢爬行的蜗牛。

  驶在前面的警车不停地广播死刑犯犯下的血腥罪行,夹在中间的囚车神秘得连玻璃窗也没有,紧跟在后面的是武警的摩托车和载着法院枪手的中巴车,车顶上旋转的警灯血红得刺眼,尖叫的喇叭声急速连续,两边摆卖杂货的农民见了都惊恐地纷纷让路。

  车队行至街道中心时,围观的人群里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一群愤怒的群众边骂边往另一群哭泣的人群扔土块。几个警察冲过去制止了他们的行为。后来才查清,扔土块的群众都是受害者的家属,而哭泣者则是死刑犯的亲人。

  囚车抵近山前已没路可行了,死刑犯只好由警察拉着走向山谷。这时太阳射下的光线猛烈得烫人,由于死刑犯拒绝吃早餐,因此都同时出现了虚脱的症状,满头大汗脸色土黄。法警装着没有看见,因此男死刑犯的步伐越走越慢,而女死刑犯已经昏过去了,由法警夹起两臂拖着往前走。早就赶来围观的人群非常安静,一个个翘首等待奇妙的枪声。受害者的亲属和死刑犯的亲人站在两一边低声抽泣。

  整个山谷闷热得让人窒息,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树木也垂下了头。

  罪恶的生命已到了最后的时刻。死刑犯排成一列跪在地上,四个穿警服的年轻枪手持枪出列,尖利的刺刀抵近犯人的后背,反射着惨白的光芒。

  羊从政转过身去,用一双中指塞住两只耳朵,眼睛闭闭得紧紧的,头部稍稍前倾,仿佛成了死囚犯似的。我用力拍一下他的肩头,他才猛地醒过来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为了尊重死刑犯的权利,依据法律的有关规定,我陪同法官逐一询问死刑犯还有什么话要说。脸色惨白的符某某怎么问也不答话,只是嘴角频频地抽动。满头大汗的陈某某故作镇静小声说:“不说了,说了也没用。”脸上有块黑红伤疤的邢某某哆嗦着说:“死后把肾脏和角膜献给医院吧。”法官当场就说:“不可能,因为事前没有签下协议,也没有医院愿意接收。”听到法官的拒绝,邢某某闭上眼睛再也不说话了。当问到女囚犯时,她抬起头扭曲着脸地说:“父母不应该把我生下来,希望亲人尽快把我忘了。”我说:“你真的没想到后悔吗?”她歪着脑袋看着我,突然大笑,直笑得头发乱颤,眼泪都流出来。正是这个神经近似错乱的妇人为了达到与第三者私奔的目的,用老鼠药毒杀了自己的丈夫和女儿,直至押赴刑场还不忏悔自己的行为。

  法官对死刑犯再一一验明正身后,一个年轻法官举起右手大声道:“预备,放!”

  枪声几乎同时响起,在一个极短的瞬间,枪口闪出的子弹形成一朵很有规则的火苗,锐不可当地穿过由细胞组成的血肉之躯,然后又欢快地钻入绿草覆盖的泥土,给地下无辜的冤魂带去了抚慰的信息。

  三个男死刑犯应声倒地,不到一分钟就命归黄泉。女死刑犯竟两眼圆睁慢慢翻过身来,用布满血丝的目光逼视着蓝天。法警射手上前两步对着胸部又打了一枪,鲜血顿时从胸膛涌出很快又湿透了蓝色囚服的前襟,空气里也立即弥漫开一股恶臭的腥味,很刺鼻。

  咎由自取、十恶不赦的死刑犯魂归黄泉了,活着的人都吸取教训了吗?

  羊从政吓得拼命往树林里跑,好像子弹打在自己身上似的。围观的群众潮水般向前涌去,但很快就被武警战士挡回来。

  在法警的保护下,死刑犯的亲属走上前将尸体抬上牛车,然后沿着寂静的山路慢慢向村庄走去,“哐当哐当”的牛铃声清晰地回响在山谷里,热得几乎燃烧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远远看去像一团团虚幻的光圈。

  不到片刻的时间,整个山谷又响起了一片热闹的鸟鸣声。

  我们还没有撤出现场,一群孩子就冲入草地挖子弹头。据说他们把子弹头卖给镇上的老铁匠,那驼背的老铁匠会把子弹头打成钓鱼的坠子,再高价卖给钓鱼的老板。

  返回的路上,我用手机向钟书记作了汇报,钟书记很高兴地说,很好,很好,然后就关了手机。

  回到乡政府已经是下午1点多钟了,我们进饭堂刚坐下,炊事员阿花就把饭菜端上来。实在太饿了,我端起碗就狼吞虎咽,羊从政却迟迟不动手。“怎么不吃饭?我问。”

  他说:“没食欲,一点也不想吃。”

  “为什么?”

  “想起草地那摊血就想吐。”

  “人死如灯灭,黄泉路上无大小,有什么可怕的。”

  “什么时候才能不枪毙人呢?”

  “大概一百年以后吧。”

  他用陌生的眼光看着我,然后摇摇头说:“操,我看不到了,那时我也死了。”

  后来,我才知道姓邢的死囚犯原来是鲍乃乃表哥的儿子。

  出海了。

  我们五个——乡党委书记鲍乃乃、乡长羊从政、副乡长洪七、派出所所长孟火昌和我,有幸成为第一次去南海“868”渔场的“父母官”,开始向遥远的蓝色海洋出发。

  我们这次出海的任务是为乡镇渔业税改革做调研。

  出海前,冯县长一再交代说,要小心,别出事啊。

  钟书记十分严肃地说,渔业税非改不可了,再不改渔民就要闹事了,你把渔民的意见收集起来,说不定那些材料真能用上呢。

  这是个炎热的早晨,我们坐上了从海屯村去“868”渔场捕鱼的“莺海”号渔船。这是海屯村最大的一艘渔船,也是村里最旧的一条机动渔船,好像一尊浑身长着硬盔甲的庞然大物。船舱很窄,前半部堆放着很多生活用品,如大米、蔬菜、柴油、矿泉水、方便面等等,后半部却凌乱地堆放着一大堆白色尼龙粘网。海风吹过,吊在舱顶的风铃“叮叮当当”响,好像在提醒我们渔船就要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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