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章_亡国后我嫁了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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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长年殿宴罢,萧景润留陈越修叙话。

  “这两日连着落雨,你的旧伤怕是不爽利,今夜少喝些,早些归家吧。”

  说着,萧景润令孙玄良取来两个小药罐,“这是太医院新制的,用法附在小条上了,若是好用,再来取。”

  陈越修便是当初西境那支平民队伍里出来的。当初萧景润见他长得人高马大,又颇有力气,便许他进了宁宥军,可惜没过一年就被西戎人重伤,右臂抬不起刀,拿不动枪了。

  这旧伤到了阴雨天便会隐隐作痛,比生了附骨疽还难受。

  见主上赐药,陈越修便要起身答谢。

  萧景润连忙按住他,“此间就你我二人,不用管这些繁文缛节了,自在家去吧。”

  陈越修是个寡言的,平时在军中便是如此,将力气都花在训练上。

  自受重伤后他一直郁郁寡欢,唯恐自己成了个废人,在营中白占一口吃食。伤口愈合后他便躺不住,去寻些洗马刷锅的杂事干,许是寻存在感,许是让自己忙起来,但落在旁人眼中难免心酸。

  结果有一天,萧景润进了帐中,没说什么煽情的话,而是递了个热腾腾的烤饼到他嘴边,注视着他说:“右臂是惯用臂,又不是独臂,休息好了明儿便起来训练,不得惫懒。”

  语气吊儿郎当,眼神里却透着光。

  那时陈越修呆愣地听着,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个普通的伤兵都会被将军亲自关怀。

  殿内,陈越修坚持躬身行礼。

  “没有陛下就没有臣的今日,臣此去定不负陛下所托!”

  陈越修离去后,萧景润独自坐了会儿。

  陈越修为人刚直,有吏干之才,对西境也熟悉,任他为宣抚使巡视地方再合适不过。

  只是朝事冗杂,光用旧人也不是长久之计。

  萧景润十指微拢,陷入了沉思。

  “陛下。”

  孙玄良笑呵呵地上前,“陛下,昭妃娘娘问您何时回殿。”

  萧景润眉头一跳,“她何时回来的?”

  他都做好心理准备,万一钟尧今日没接到人,他明日就亲自去一趟云雾山。结果竟然回来了,还主动问他的去向。

  “娘娘回宫有半个多时辰了,已经用过晚膳,现下正在拂云轩小憩。”

  萧景润“嗯”了声,阔步往殿外走,孙玄良小跑着跟上。

  及至紫宸殿,穿过工字廊便能到后殿拂云轩了。

  萧景润却忽然停了步子。

  “陛下,怎么了?”

  萧景润抬臂到孙玄良面前,星眸闪了闪,“闻闻有酒气吗?”

  孙玄良愣怔一息,低头嗅了,老实道:“有。”

  于是萧景润又折返回紫宸殿,往湢室走去。片刻后便出来,还换了身常服。

  “捻儿——”

  还未见着人,他便迫不及待地喊她。

  芦桦打了帘,萧景润进到内寝,却见宁真跟前戳着个陌生人,穿着一身海青服,没戴尼帽,光着头。

  宁真抱着虎子和那人说话,和和美美其乐融融。

  看起来心情尚可,没有继续沉浸在师父归寂的愁云中。

  萧景润抱臂站在一边,轻咳一声。

  “陛下。”宁真放下虎子,福了福身。

  一旁的阿畅原本是背对着外面的,听见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贫尼……贫尼叩请圣躬安。”

  萧景润挑了挑眉,不知为何,方才只看背影,觉得这是个男人。

  “平身。”

  萧景润坐下,自己倒了杯茶,淡淡道:“这位是?”

  “陛下,”宁真推了推他的手臂,“这是师父前一阵收的弟子,她还是个孩子呢。”

  这是嫌他语气冷淡吓着那个小尼姑了?

  萧景润抿了抿唇。他与她半个多月未见,还未诉衷肠,哪有功夫对一个陌生人和颜悦色。

  那尼姑也是,听了平身也未平身,仍跪着以头抢地。

  只见她紧着嗓子道:“贫尼斗胆,求昭妃娘娘带贫尼进宫,实有事相告。”

  宁真听阿畅声线颤抖,估计是紧张的,便亲自去扶她,“你起来说话,陛下听得到。”

  阿畅抬了头,仍是畏缩着,一双眼不知道放哪儿。

  萧景润动了动身子,不自在地将腿搭起来。

  他看着就这么唬人吗?

  宁真拍了拍阿畅的背以示安抚,随即问萧景润:“陛下前两日去崇善寺了是吗?”

  萧景润怔然,“是,祈雨了。”

  看不懂她的表情,他又忙着补充,“原本不去崇善寺的,只是永莲寺住持和监院那几个都是蝇营狗苟之辈,加上庆云庵……”

  听他开始解释,宁真摆了摆手,“陛下误会了,我不是怪陛下未择庆云庵祈雨的意思。”

  阿畅这个时候似乎缓过来了,膝行两步上前,重重磕了个头,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陛下明鉴,崇善寺的僧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景润吃了一惊,这个小尼姑看着畏缩胆怯,却如此直言,“你不是在云雾山修行么,怎么会了解崇善寺的事?”

  阿畅深吸一口气,看向宁真,接收到鼓励的目光后缓缓道来,“贫尼两月前流浪至中都,那时候天冷,贫尼没有地方住,听说崇善寺的病坊仍有空席位,便急急赶去。寺里大师父每日都会派粥,贫尼这才得了温饱。”

  大型寺院旁建有病坊,收纳贫病的平民,因其属于寺院管辖,便成了官府监管的盲区,时常发生奸人逃犯遁藏其中的情况。

  此前萧景润颁下敕令,病坊也随之改制,由官府出资扩建修整,也由官府增派兵丁巡逻。

  是以,萧景润问:“既得了温饱,你有何顾虑?可是病坊有事?”

  阿畅摇头,“陛下可知崇善寺以求子最为灵验?”

  “有所耳闻。”

  其实在萧景润看来就是巧合罢了,若是拜佛虔诚些、供养钱给的痛快些就能求子得子,那大雍人口岂不是逐年迅猛倍增。

  阿畅直了直身板,继续往下说。

  一般去寺庙求子的都是成亲一两年的妇人,大多因为夫家催的急,看过大夫喝过药也无济于事,这才将希望寄托于诸天神佛。

  甚至不少人素衣素发素食地住在禅房清修,虔敬得很。

  神奇的是,从某段时间开始,去过崇善寺求子的女子们大多有了身孕。

  亲朋好友听说了,便动了心思,一传十十传百,赴崇善寺求子的人便越来越多。

  直到有一天,澄湖里出现了一具女性浮尸,其腹部隆起,怀胎已有几月。

  湖边哭倒了一个妇人,是该女尸的乳母。

  她说沉湖的小娘子就是听了旁人说的信儿,去崇善寺求子,然而那崇善寺就是个魔窟,僧人都是淫''魔,专对独身前往的女子下手,利用她们求子心切的心理,哄骗她们在禅房住下。

  半夜便有僧人潜入其中行不轨之事。

  被侵犯的女子们怕丢人也怕被夫家休了,根本不敢对外说,哪怕后来有孕了,也不敢细想这胎儿的血脉属于谁。

  既然受害者瞒下了,那么久而久之,上当受骗的人便越多。

  春姚也在一旁听着,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一个问题:“这乳母既然明说了,那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吧?怎么从未听说过崇善寺有此恶行?”

  阿畅面色为难,摇着头,“澄湖沉尸案不了了之,乳母也像滴墨入水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便有人说这是有人故意抹黑崇善寺。

  然而贫尼于崇善寺病坊苟居之时,见到过从侧门出来几个神色慌张的女子。当时贫尼只顾自己温饱,并未细想,现在想来应是有迹可循。”

  宁真此前只是听阿畅说有关于崇善寺的事想要求问皇帝,并不知晓背后的细节。

  如今听来,也吃了一惊。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崇善寺此等恶行如此恣肆荒诞,肯定有人在背后为其撑腰。

  宁真想了想,问道:“先前陛下设的路鼓便是让百姓可以有冤喊冤,金匮更是可以投陈状直达上听的,难道没有人做吗?”

  萧景润看向阿畅,示意她回话。

  对于这样的事,阿畅这样久在民间的,比起他们在深宫里的,知道得必然多些。

  “贫尼也不知,但那金匮就设在朱明门前,虽说是将陈状信件投入其中旁人看不到摸不着,但……众目睽睽之下,若是有心人盯着,便不好再投。贫尼就见过有人敲响路鼓结果被蹲守一旁的闲汉抓走暴打了一通。”

  闲汉闲汉,再闲着也不会无缘无故寻衅滋事。

  怕是有人雇佣故意为之。

  真是猖狂。

  萧景润面色发沉。

  设路鼓和金匮的初衷便是希望百姓有冤情可直诉,不想再重历程妙圆那样以死相证的悲烈了。结果真正实施起来,竟举步维艰,皆是虚设。

  宁真握了握萧景润放于桌面的手,无声地安慰他。

  她听他讲过程妙圆的事,也陪他看过路鼓,知道他现在心里有气。

  “朕知道了,这位小师父,你叫什么名字?”

  “贫尼阿畅,师父归寂前贫尼尚未有法名。”

  萧景润“嗯”了声,“此事朕定会盯着,一查到底,阿畅小师父你放心。”

  随后命芦桦带阿畅下去休息。

  外人都走了,萧景润便松了松弦,灌下一口凉茶,自嘲道:“告上御状了朕才知道,上上下下多少人被瞒在鼓里,多少人在尸位素餐?真是可笑。”

  宁真叹道:“我说在庵里的时候阿畅怎么一直旁敲侧击地向我套话,问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可能她怕说出来实情,陛下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景润挑眉,玩味地笑笑,“你这小师妹倒是和你一样充满正义,那你怎么和她说的朕?”

  最近阿畅一直拐弯抹角地询问,宁真便不得不回忆了一番与萧景润一路走来的点滴。

  这个人,就还挺好的。

  只是想到庆云庵,宁真又道,“陛下还夸海口要一查到底,可师父的案子毫无头绪是怎么回事?”

  “捻儿,京兆府要将庵里每个尼师搜查盘问一通,你不是不让嘛。”

  “陛下什么意思?师姐师叔怎么可能对师父下手。”宁真面上浮起薄怒,“崇善寺和永莲寺之中可能有恶人在,但我在庆云庵长大,我知道师姐她们是什么人,断不会如此。”

  萧景润见她胸口起伏,两颊带绯,怕是真生气了。

  他只好软下声,委婉地说:“京兆府看过,未有师太生前与人推搡打斗的痕迹。”

  宁真垂目,拢在袖中的手也握得紧紧的。

  真的是意外吗?

  连下着了两天的雨,将师父坠亡之地冲刷得干干净净。更别说师父停棺快满二十一天,要到火化的时日了。

  宁真心中烦闷,但不会像之前那般把气撒在萧景润身上了。

  更何况,依师父的性子,断然不想看到她囿于苦痛。

  萧景润也有所觉察,试探性地伸了手,将她搂在怀里。

  她摸了摸他的鬓角,蹙眉道:“怎么是湿的?”

  “长年殿小宴,喝了酒怕你闻见,匆匆梳洗一通才来见你,你摸这袍子还是簇新的呢。”

  光说还不够,一双眸子也委委屈屈地看着她。好好的剑眉星目俊美无俦就变成了圆润润的乖狗狗样。

  可真行。

  宁真轻捶他一记,“陛下又装相,好好说话就是了,做什么可怜兮兮的。”

  他捉住她的手,低声问:“捻儿最近想朕了吗?”

  她扭过头不做声,视线落在伏于脚边的虎子身上。

  倒是有些想虎子。

  他不依不饶地追问:“要不是你那师妹想告御状,你就真不回来了?”

  殿内未用冰,两人挤在一起都快出汗了。

  她挣扎着脱离他的怀抱,坐到一边去扇风,乜他一眼,“陛下不是避殿减膳吗,怎么还喝酒宴饮。”

  “那是给人饯行,朕可没喝多。”

  说罢,他捏着她的下巴,往檀唇上猛亲一口,“捻儿怎么学会转移话题了,”俯身拦膝抱着她往床上去,“朕想听一句思念怎么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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