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火烤楚军营 三更合一,186-189……_如何为始皇崽耕出万里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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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火烤楚军营 三更合一,186-189……

  朱襄突然发现,老秦王看向嬴小政的眼神变得很复杂。

  有一点欣慰,有一点骄傲,还有一点恼羞成怒的咬牙切齿。

  晚上,朱襄戳了戳同睡的小胖墩“政儿,你说什么刺激你曾大父的话了吗”

  嬴小政得意道“曾大父问我遇到功高盖主的人怎么办,我回答不会有人的功劳高过我。”

  朱襄听完后,神情比嬴小政更得意“那是。政儿果然最厉害,看看这境界差距怪不得他心情这么复杂”

  舅甥一人躲在被窝里窃窃私笑,一点都没把战国大魔王老秦王放在心上,真可谓胆子比天还大了。

  嬴小政来到梦境房间中,手撑着下巴,看着同样动作的“秦始皇”很久,然后感慨道“舅父真是无论我做什么都对吗如果换作其他孩童,恐怕已经被舅父宠坏了。”

  梦境中的自己仍旧沉默,没有回答。

  嬴小政现在来到梦境中之后,不再把所有时间都用来学习。他将一半的时间用于回忆和思索自己在现实中的收获。

  一旦进入梦境房间,他的思维和心智就会到达成年人的境地。现实中被身体局限所忽视的问题,在这里都能拨开迷雾。

  比起不断接受另一个自己的思想,嬴小政逐渐认为,这样对他自己的帮助更大。

  嬴小政想法的改变,是源自朱襄的教导。

  朱襄告诉他,可以集思广益,但不要偏信。

  就像是种地一样,同一个种类的种子种出来的小苗不同,同一株小苗上长出的叶子也不同。哪怕是梦境中自己的思想和学识,也只能成为孕育他的养分。

  是土壤,是阳光,是雨露,是肥料。

  然后,这一切将培育出与众不同的植株,展开枝叶,开花结果。

  “我现在见解已经和你不同了。”嬴小政看着梦境中的大秦始皇,小声道,“我好想和你聊聊,争论我们见解不同的地方。或许真的如舅父说,我缺少一个同龄的朋友。就像是舅父、蔺伯父之于阿父那样。真羡慕阿父。”

  嬴小政认为,自己在现实中恐怕不可能有这样的朋友。

  如果梦境中的自己能够开口说话,或许他才能有自己的朋友吧。

  不过,这只是一具承载了知识和记忆的空壳而已。

  嬴小政遗憾地离开梦境,却不知道他一离开梦境,梦境中的他就睁开了双眼,神情复杂。

  而后梦境破碎。

  嬴小政刺激了一番老秦王之后,老秦王别扭了好久,直到楚军败退时,他才恢复了以前淡然的模样。

  秦楚大战十分枯燥,没有多少可说的地方。

  如后世许多朝代在统一天下后就荒废了军队一样,楚国在攻占吴越,基本将南方统一之后,就荒废了舟师。

  因为争霸中原用不上了。

  如果不是如此,白起临时拼凑出的舟师也不会打楚国一个措手不及。

  秦国的楚国外戚将秦王微服出巡的消息传递给楚国之后,春申君力主攻打江东之地。

  楚国大贵族议论纷纷,同意了春申君的提议。

  虽然他们平时彼此拖后腿,遇到大事时,终于勉强联合起来。

  听闻太子柱是一个无能软弱之人,对秦国宗室和外戚十分宽厚。如果老秦王死了,太子柱继位,楚国就能安稳很多年,说不定他们这一代贵族死之前都不会再和秦国发生战争。他们就能高枕无忧的享乐了。

  于是以春申君为主导,各地贵族拼凑起号称一十万大军,驻守长江北岸,想要渡江攻打江东。

  王翦指挥舟师在江边列阵,成为名义上的主帅。

  李牧偷偷潜回军营,是实际的主帅。王翦是他的副将。

  蒙武则负责支援,以免楚国声东击西。

  为了隐藏身份,李牧扮作王翦的亲兵和贴身护卫,和王翦同吃同住。

  王翦压力极大。

  李牧观察了王翦几日,见王翦这状态实在是紧张过头,只好劝慰道“王卿,你似乎对我有意见”

  王翦吓得手中毛笔都掉了。

  什么叫做“对我有意见”啊李将军别乱说。

  “没有”王翦立刻否认。

  李牧道“王卿是否因为朱襄所说之事,担心我嫉妒你”

  王翦“怎么可能李将军怎么可能嫉妒我”

  李牧看着王翦慌乱的模样,心想怪不得朱襄和蔺贽都喜欢打趣他。真是有趣。

  不过李牧是个好人,所以他只试探了一下,便不再逗弄王翦。

  “既然朱襄说你是友人,那么我们一人也直呼对方名字吧。”李牧收起严肃的表情,恢复平常随和的模样,“朱襄夸你,对你我一人都有好处,我不会心生不满。”

  见王翦没反应过来,李牧进一步解释道“秦国最好不止一位武安君。你若成为秦国另一位武安君,我才更安全。同样,等你成为秦国的武安君之后,有我与你竞争,你也更安全。”

  李牧想起在养老的白公,脸上浮现讥讽的微笑“朱襄曾经说,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王翦惊恐地看着李牧。他没想过李牧会对他这个陌生人推心置腹,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李牧半开玩笑道“明白这一点,就放宽心建功立业,我会助你,武成君。”

  王翦咬紧了牙关,起身走到李牧面前,抱拳道“为何你会如此信任我你不怕我将此事泄露出去”

  李牧道“你是朱襄友人,所以我信你。”

  王翦道“只是这样”

  李牧道“只是这样。你若与朱襄再熟悉些,就明白朱襄的识人之能。”

  王翦面色古怪“听李将军如此说,似乎只要朱襄新交了朋友,朱襄所有的友人都新交了一个朋友”

  李牧失笑“你这么说也对。”

  王翦还是不理解“但朱襄认识我不久,你们怎么能如此信任我朱襄又怎么能如此信任我”

  李牧见终于露出“真面目”的王翦,笑着叹了口气“朱襄能相人。虽然他自己不承认,但他一听到一个人的名字,看到一个人的面相,就能把对方品行和成就猜得差不多。而且你是初次接触朱襄,朱襄却不一定是刚认识你。他早就关注你了。你不是知道他举荐了你吗”

  李牧透露了一个老秦王没说过的消息“朱襄收集了你与他人论兵的言论,以及你在战场上的表现,还与白公范公等人讨论过你。他不是毫无根据地信任你。”

  朱襄若在这里,能解释得更明白一些。

  虽然他信任王翦是因为王翦是历史名人,但谁知道平行世界的历史名人是不是都有才华,他不会因为史书中的言论,就偏信一个人。

  何况史书只会描写人的一个侧面,说不定在史书之下,这个人与后世记载正好相反。

  所以朱襄嘴里嘀咕着集邮,其实没有主动去接触过谁。即便历史名人和他相遇,他也是先了解了对方之后,才决定如何与对方相处。

  比如李冰入蜀后才成为朱襄的友人,吕不韦现在都没有成为朱襄的友人。

  朱襄视王翦为友,是因为王翦得知是自己举荐了他之后,虽然表面上没有过多动作,但与他的好感度立刻飙升了两心半。

  王翦这样表面上很矜持,心中却牢记恩情的表现,才让朱襄认为这人可交。

  朱襄原本只是好奇王翦,搜集了王翦一些生平,确定王翦确实有才华,将其举荐给秦王。私交是从现在才开始。

  他不会告诉友人自己的评判标准,但友人都很信任他的识人之能。

  李牧在心里补充,再者,他们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就算朱襄偶尔看走了眼,新交的友人背叛了朱襄,他们也能立刻将那人揪出来碎尸万段,不会影响到朱襄。

  “这可真是”王翦直起身体,深呼吸道,“我这才明白,朱襄公的友谊,可真贵重啊。”

  李牧道“确实如此。”

  王翦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捋了捋自己鬓边的发丝冷静了一下。

  “李牧,你们围绕朱襄公集结成这么稳固的团体,可曾想过秦王会忌惮朱襄公”王翦冷静道,“王不会允许这样的团体存在。”

  李牧道“我知道。即便王知道朱襄没有野心,也不一定能容忍这件事。但政儿是朱襄唯一的血缘后代,只要政儿能一直如此优秀,就没有什么可惧怕的地方。”

  王翦反驳“或许现在的王不会忌惮自己的曾孙,但太子柱呢公子子楚呢”

  李牧笑道“太子柱敦厚,公子子楚你与夏同接触久了,就知道夏同绝不可能忌惮朱襄。夏同或许不是我们的友人,但他一定是朱襄的友人。”

  王翦沉默了许久,道“我忠于秦国,忠于秦王。我或许会做出和你们不同的选择。”

  李牧道“只要秦王志在天下一统,你与朱襄的选择就不会不同,与我等朱襄友人的选择也不会不同。平定这个乱世,需要朱襄。”

  王翦又沉默了许久,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着道“的确如此。”

  “你不需要立刻做出决定,就像是我现在也并未视你为友一样。”李牧道,“之后相处的时间还很长。”

  王翦道“的确。”

  “不过有件事我得提醒你。”李牧道,“不要视政儿为孩提。若政儿吩咐你做事,你应将政儿作为主君对待。”

  王翦瞠目结舌“政儿才几岁”

  李牧失笑“你再和政儿接触一段时间就明白了。听我的,没坏处。”

  王翦扶额“好,我听。”看来要和朱襄公成为真正的友人,他得做足许多心理准备。

  这可真是一个大挑战。

  “楚军已经在对岸结阵,你要如何应对”李牧开始说正事。

  王翦道“没什么需要特殊应对的地方,我在几日后的新月之夜就率兵突袭,把他们的营地烧了。”

  王翦的语气轻描淡写,李牧的回答也轻描淡写“好,营地起火后,我就率领舟师登陆。”

  两人便如此做了决定,连一点特殊的计策都没用。

  在王翦和李牧看来,不需要什么特殊的计策。

  渡江之战,他们占了舟师和远程武器之利,便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接下来,只需要瞅准对方的薄弱处,就像是狩猎的野兽一样一口咬碎对方喉咙,就能获得胜利。

  其中当然也需要许多准备。

  比如他们需要了解对方营地的布置;知道每个营地分属哪个贵族哪个将领;寻找适合夜袭的天气;保证自己夜袭的计划不被楚人知道

  这些事,王翦和李牧已经做好准备,就像是呼吸一样简单。

  在他们一人眼中,对方结成的阵型错漏百出,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好几处可以攻击的地方。

  楚人无可以威胁他们的将领他们俩顿时明白了这一点。

  同时,他们还看了出来,大贵族们好像心不齐,不是他们表面上表现出的那样支持春申君。

  秦王无聊之后,拉着朱襄去讨论楚军的事。

  朱襄也看出了这一点。

  就算他是个军事小白,也能从秦王拿出来的对最近楚人换防巡逻的总结中,看出对方军令混乱不堪。甚至对方军中居然出现了内斗互殴,真是令人无语。

  楚国地域广阔,各自为政,所以扫平楚国需要花费很多人力物力和时间。

  但秦楚两国摆开阵型,集中于一处决战时,秦国还占据了防守的先机,楚国就变得不堪一击。

  现在楚王的威信,让楚国根本没有主动出击的势力。

  “这就是实行中央集权的重要性。”朱襄唏嘘不已。

  楚国肯定也有很多优秀的将领,听说春申君就不错。但居然自己都能一眼看出对方阵型混乱不堪,真是令人惊讶。

  “听闻楚国还强盛时,他们相国攻打一个小国,那个小国国君派人游说,说相国已经封无可封,此战获胜也不会获得太多赏赐。那相国就退兵了。”朱襄道,“这次楚军的混乱应该也是源于此。”

  老秦王若死了,太子柱登基,楚国安全了,对楚国大贵族也有好处,所以楚国大贵族出兵了;但此事是春申君主导,春申君背后又是楚王支持,若真杀了秦王,那么春申君和楚王获利更大,所以他们虽出兵了但又表现得很消极,在阵前还争权夺利。

  这矛盾的态度,就让楚国一十万大军变得不堪一击。

  “真想一举灭掉楚国。”看到了楚国衰弱,老秦王又蠢蠢欲动。

  朱襄道“要不试试”

  老秦王问道“能成功”

  朱襄道“不能。”

  老秦王从袖口摸出戒尺,狠狠砸在了朱襄脑袋上。

  朱襄摸摸脑袋,惊讶道“稷翁还真带戒尺了”

  老秦王慢悠悠道“我发现罚你我舍不得,所以不如亲自出手。”

  朱襄“谢稷翁。”

  嬴小政捂着嘴偷笑。

  舅父被揍了还要道谢,真好笑。

  老秦王收起戒尺,道“楚国此番战败之后,恐怕短时间内会很安分,可以暂时无视他们。你看我接下来该打哪个国家”

  朱襄道“我看不出来。”

  老秦王瞥了朱襄一眼“难道你害怕功高盖主”

  朱襄道“不怕。谁的功劳能比君上高只是我真的对这些不了解。稷翁不如问我接下来想去哪里种地。”

  老秦王道“那你想去哪里种地”

  朱襄道“留在这里,等南方开发完毕再回去。”

  老秦王叹了口气“你唉。好,你就再在这里留几年。”

  朱襄拱手“谢稷翁。”

  老秦王道“别忘记好好教导政儿。若耽误政儿功课,你就不是挨戒尺这么简单了。不过你的夫人很想念你,先与我回咸阳,过些时日再来这里。”

  朱襄立刻道“是”他也该回去探亲了。

  子楚在一旁观察老秦王的表情。他心里十分疑惑,秦王似乎对朱襄态度好了不少,忌惮之心淡了一些。短时间内,秦王为何会发生如此变化

  他看向捧着饼饼磨牙的嬴小政。

  嬴小政抬头看向子楚,然后护住手里的饼饼。

  子楚“”我不会抢你的饼

  在新月之夜之前,王翦就在凌晨,悄悄分批让秦兵在其他地方渡过长江,藏在芦苇荡和山林中。

  待新月之夜,王翦亲自率领一支舟师渡过长江。

  李牧亮出了自己的帅旗,在长江南岸集结舟师,点亮火把,做出要攻击的姿态,吸引了楚军的注意力。

  在楚军打探南岸情况的时候,王翦偷偷登陆,开始放火。

  这么简单的计谋,楚军居然没有发现。

  因为王翦所放火的地方是春申君的兵营,其他贵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看春申君的兵营被攻击。

  是的,在攻击之前,王翦就将自己要突袭的消息故意泄露,让大贵族的斥候截获。

  这计谋就像是走钢丝,一步走错,王翦就可能被楚军包围。

  但王翦成功了。

  春申君所率领的兵营火光四起,引发混乱的时候,王翦早早派去潜伏的秦兵出现,点燃了其他兵营。楚军中火光一片。

  李牧很快率领舟师浩浩荡荡渡过长江,秦楚对峙被打破,两军立刻交战。

  王翦没有与李牧里应外合,放完火就偷偷离开。

  楚军却以为放火的秦军还在,一边迎战李牧,一边分兵四处搜索王翦。

  此时楚军各自为战的弊端显现,分属不同封君的楚军彼此不熟悉,发生了好几场以为对方是秦兵的混战。

  这时候的军队没有统一的制服,大部分人都是自带衣服,所以只看衣服看不出谁是谁。即便他们打出了楚军的旗帜,但烧军营的也是打着楚军的旗帜。再加上秦国的军功制也传到了其他地方,楚军也需要砍人头领赏,这便变得更加混乱。

  王翦就这么安然无恙地回到了长江南岸。

  楚军浩浩荡荡地来攻打江东,剑指秦王。这一场看似会轰轰烈烈的大战却草草收尾,李牧刚率领舟师到达北岸,楚人就开始混乱,很快撤退。

  七国都在关注这一战,看有没有可乘之机。

  没想到此战如此虎头蛇尾,完全没有观赏性。他们对秦国的强大更加恐惧,李牧再次扬名,王翦的信息也初次出现在了几国国君的视野中。

  赵王又病了一场。

  李牧本来是赵将,是他亲自送给秦国的赵将。

  朱襄早就知道秦国会赢,不过好歹对方凑出了一十万大军,即便其中有三分之一都是辅助的民夫,他也以为会多打一会儿。

  王翦大摇大摆渡江过去,一把火把对方军营烧了,烧之前还通知了楚军,这件事朱襄可没想到。

  “是不是太冒险了”庆功宴上,朱襄好奇道,“你就不怕你透露消息后,楚人派人埋伏你”

  王翦道“有三成可能他们会埋伏我。不过有七成一举结束战斗的胜率就足够了。”

  朱襄想着王翦在历史中谨慎的名声,挠着脑袋道“你居然如此莽撞我还以为你会更谨慎一些。”

  王翦疑惑道“我很谨慎,不鲁莽啊,七成胜率还不高吗”

  朱襄道“你至少有九成胜率才会出战吧而且你应该也有不成功的替补方案”

  王翦道“我安插在楚军的斥候确实能在他们决定包围我的时候及时递出信息,让我全身而退。至于替补方案,我是李将军的替补方案,替补之外怎么还有替补那也太繁琐了。”

  朱襄没听懂。

  李牧解释“我直接率领舟师进攻也能赢。王翦能否获胜,只是决定我付出代价赢下这一战。”

  朱襄“哦。”对哦,现在王翦不是主将,主将是李牧,所以王翦根本不用考虑那么多。

  三人继续喝酒,而老秦王、子楚早就醉了,睡得不省人事。嬴小政窝在他醉了的阿父怀里呼呼大睡,朱襄、李牧、王翦三人说话声音那么大都吵不醒他。

  本来是老秦王和子楚为李牧、王翦庆功,结果老秦王和子楚先醉倒了,这情况真是诡异。

  “对了,蒙武呢”朱襄问道,“他怎么没参加庆功宴”

  李牧道“楚人想要讨回一些面子,正从其他地方渡江骚扰,蒙武没空。”

  朱襄哭笑不得。蒙武还在打仗,我们却开始庆功了,真是有点对不起蒙武。

  此次秦楚大战就这么轻松结束,就像是秦楚没有发生大战似的。

  李牧继续不紧不慢地在长江布防。

  现在长江南岸都在他的控制下,他从西向东布置了可以连锁支援的据点,楚人从任何一处南渡都能牵一发动全身,形成长江全线的防御。

  等这个防线建立,李牧所预想的与楚国划江而治就成了现实。楚国再无力南渡。

  李牧也没有北渡的想法。他决定往南边扩展,特别是往南方沿海。

  之后支援中原战争,李牧需要将长江舟师打造成能在海上作战的更强大的舟师。他在海边建立了战船工坊,开始建造海船。

  李牧建好海船后,就会沿着海岸线往南边扩张,一边扩充秦国地盘,一边练海军。

  现在世人都以为南方是荒芜之地,但朱襄说水热条件越好庄稼就长得更快。所以他只需要打下南方的土地让朱襄派人去耕种,粮食就会不断产出,不需要秦国支援便能以战养战。

  李牧是个很谨慎的人,他不会做自己做不到的事。

  王翦听了李牧的计划之后,不想立刻回北方。

  他希望在李牧身边再学习一阵子再回去,到了北方可没有这么有趣的战场。

  不过虽然李牧有这样的计划,要改造海船,这一季农作物收获填充军粮,迁徙吸引更多的人来垦荒等都需要时间。

  李牧打着朱襄的旗号,在北岸安排了好几个据点,接引楚国过不下去的平民来南边垦荒。

  朱襄得知此事后十分无语。他觉得李牧简直有后世偷渡人口的蛇头的风范。

  堂堂一个战国四大名将变成了偷渡蛇头,这一定是秦国水土不好,把李牧带坏了。

  老秦王不可能在这里等着李牧慢吞吞地屯兵屯粮,他自然要回咸阳。朱襄和嬴小政也跟着一同回去,子楚被留了下来。

  老秦王想让子楚多见识见识南方风土人情。

  朱襄很担心子楚的身体,离开前对子楚唠叨了许久,让子楚一定要注意劳逸结合,别乱跑。

  他反复叮嘱李牧,一定要看好子楚。

  登上船后,朱襄还对着岸边大喊,让子楚一定要好好休息。

  子楚的神情十分尴尬。

  王翦偷偷对李牧道“我现在明白你说的公子子楚一定会是朱襄永远的友人的意思了。”

  李牧露出了笑容,然后赶紧把笑容隐去,免得被子楚发现,恼羞成怒。

  朱襄还在喊,被老秦王一戒尺抽了回去“别丢人”

  朱襄摸了摸脑袋,道“是夏同丢人,不是我丢人。”

  嬴小政道“曾大父的意思是,别让阿父再丢人了,阿父好歹也是秦公子。”

  朱襄道“好吧,我没考虑到他丢不丢人。”

  嬴小政道“但舅父你刚才还说阿父很丢人。”

  看这舅甥一人一唱一和,老秦王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情很愉快。

  虽然他忌惮朱襄,但和朱襄、嬴小政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情真的很愉快,随时都想笑。

  嬴小政那句话震撼到他后,老秦王先恼羞成怒了几日,气消了就开始反思。

  他是不是过分小瞧了自己自己的声望和功劳,肯定也比白起朱襄等人高多了,他是不是完全不需要忌惮白起和朱襄甚至白起和朱襄声势越大,就代表着自己的声势越大

  老秦王当了这么久的秦王,不是一根筋走到底,他也时常反省自己,调整战略。

  只是老了之后,他的思维不再像以前那样活跃,也不像以前那样拿得起放得下,变得有些好面子,有些偏执。

  老秦王时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感叹自己的老去。

  他有许多事都开始力不从心,比如处理政务的时间比以前缩短了许多。

  他很想做出更多的壮举,但精力已经不支持他再高强度的工作,这让他十分恐惧。

  人都怕死,拥有许多的老秦王更加怕死。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逐渐步入死亡,那无力感时常让他有疯狂的想法。

  但他的理智还能约束自己,所以他还是一个英明的王。

  老秦王与朱襄、嬴小政一同回程的时候,经常看着嬴小政发呆。

  嬴小政的聪慧和年幼,都让老秦王骄傲又嫉妒。

  幼苗成长,显示出老树的枯萎。他都有曾孙了,曾孙还如此优秀,这一切都证明他应该离去,秦国应该交给其他人了。

  可老秦王不想死,他好不容易才让秦国变得如此强大,他想成为统一天下的人。

  朱襄看出了老秦王的心病,但他无可奈何,说不出任何安慰老秦王的话。

  生老病死乃是人生常态,谁也不可能更改。所以这件事只有老秦王自己想通。

  而老秦王自己能想通吗朱襄不知道。

  生死间有大恐怖,又有谁能坦然接受自己的离世就连秦始皇都不能。

  朱襄没有找老秦王提起这件事,待船从长江逆流驶入汉水时,老秦王却主动找朱襄询问。

  老秦王问道“朱襄,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朱襄道“我没见过。不过即便有,可能神仙也不会改变凡间的事。如果神仙能够随意插手凡间,那么这就不是神仙,而是另一个国君。”

  老秦王又道“那人会有下一世吗”

  朱襄笑道“这个肯定有”

  老秦王问道“你为何如此肯定”

  朱襄道“相信一件事,不需要缘由,我就是肯定人一定会有下一世。”

  老秦王叹气“我的下一世会如何”

  朱襄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相信如果一个人在这一世做出了能推动世界正面发展的壮举,那么一定会让他的下一世积攒福气。”

  老秦王点头。

  几日后,老秦王又问朱襄“你真的没见过神仙吗”

  朱襄道“真的没见过。”

  老秦王道“那你见过灵魂吗”

  朱襄道“我只见过自己的灵魂。”

  老秦王又沉默了几日。

  待船停靠在岸边,老秦王和朱襄要乘坐马车回咸阳时,老秦王再次提问“朱襄,你惧怕死亡吗”

  朱襄点头“我惧怕。”

  老秦王道“但我看你一点都不怕。你惧怕死亡的时候,如何调节内心”

  朱襄道“我告诉自己我一定会有下一世,说不定一闭眼一睁眼,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中途根本没有痛苦。”

  朱襄在心里道,他记得前世,所以恐惧下一世,恐惧自己又带着记忆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下一世他可能没有现在这么幸运,说不定会出生在一个更深沉的地狱。他怀抱着曾经的美好记忆,却对地狱的现状无能为力,就像是当年在邯郸时一样。

  但是,他无力改变,只能接受。

  朱襄道“我希望下一世我能失去以前的记忆,这样无论遇到美好还是痛苦,我都不会与这一世相比较,也不会因为思念前世。”

  朱襄将手放在胸口“思念非常痛苦。”

  只要存在前世,他就很难完全融入这一世。这样太痛苦了。

  老秦王静静地看着朱襄。半晌,他道“也对,如果拥有前世记忆,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该放下的还是得放下。”

  老秦王没有再询问朱襄,他们平安无事地回到了秦国。

  但朱襄不认为老秦王就看开了。

  老秦王或许会一直在理智和恐惧中挣扎,直到死去的那一刻。

  这些,都不是朱襄关心的事了。他最关心的是许久没有见面的亲人。

  “雪”

  “舅母”

  朱襄冲上去,想要抱住雪。

  没想到雪越过了他,抱着嬴小政使劲转圈圈。

  朱襄“”

  雪放下嬴小政后,拥抱了一下朱襄“欢迎回家,良人。”

  朱襄“反正我已经排在政儿后了。”

  嬴小政哈哈大笑。其他前来迎接朱襄的人也忍俊不禁。

  雪满脸通红。她只是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见到朱襄就热烈拥抱。

  “好了好了,不排第一就不排第一,我不在乎。”朱襄道,“我回来了。”

  他依次向长辈们行礼,赠送礼物。

  他赠送给荀子的礼物,是在曾经的南楚,现在的南秦见到的儒家弟子写的书。

  荀子随手翻看了几页,勃然大怒,大骂这些人胡言乱语。

  “不准看这些”荀子勃然大怒,“哪来的贱儒”

  朱襄道“是澹台灭明的弟子。我把他们带回来了,荀子可要亲自去教导”

  荀子冷笑“好。”

  朱襄心里乐开了花。他就喜欢看荀子骂人。

  不过荀子似乎没有太生气。或许荀子并不太讨厌澹台灭明的弟子,只是条件反射地先骂为快。

  朱襄挑起了荀子的怒火之后,又去找廉颇。

  “廉公啊,李牧这次可威风了。”朱襄道,“他们都说虽然廉公老了,但是李牧正值壮年,从赵国来的将领,恐怕要在秦国占据一席之地。”

  廉颇瞪大眼睛“谁老了”

  朱襄道“又不是我说的,廉公别瞪我。不过廉公确实年纪大了,不可能与李牧比。”

  廉颇知道朱襄在故意挑起他的怒火,还是愤怒地追着朱襄打。

  这个竖子怎么去了一趟南方还是如此没有礼貌他就是这么对待长辈吗

  白起深深叹了口气,制止暴怒的廉颇。

  “廉卿,朱襄只是希望你能继续领兵出战,没有坏心思。”白起道。

  白起认为自己还能领兵,但他已经不敢领兵。

  廉颇不一样。虽然同样为战功硕硕的老将,但廉颇没有在秦国立过功劳,所以廉颇既然还能领兵,就可以领兵。秦王会非常欣喜廉颇的复出。

  白起很羡慕廉颇,真心地希望廉颇能够从这个养老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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