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_我的竹马是渣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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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课散,叶开和郁敏敏结伴闲聊着步出教室。学生们都回家吃饭,支教的大学生们村里有单独安排。郁敏敏邀请他一起,但随即发现了在操场上抽烟等人的陈又涵。他这种气度打扮的人出现在这里很违和,郁老师心中立刻就猜测他是为叶开而来。

  “郁老师。”陈又涵掸了掸烟灰,和她客气地打招呼。

  郁敏敏很诧异,她和陈又涵是第一次见面。

  “方便的话,我想和小花老师说两句话。”

  郁敏敏噗地一声笑出来,转向一脸黑的叶开:“小花老师,我们的食堂就在那边——”她指了指山脚下的一栋两层民宅,“我就先过去了。”

  没等叶开点头,陈又涵抢占先机地说:“不用等他,他和我一起吃。”

  郁敏敏走了,叶开冷冷地说:“谁要和你一起吃?”

  陈又涵给他递过一支烟:“带你去吃汽锅鸡好不好?他们那家口味有点重,你吃不惯的。”

  叶开接过烟,没应声。

  陈又涵按下打火机:“别这么别扭,上次亲你是我不对。”

  叶开低头抿了一口,听他说完脸色更黑了。

  “瞿嘉放心你一个人来这边?我以为她最起码会派个助理给你。”陈又涵自然而然地揽了下他的肩,又很快放下:“这边走。”很绅士,只是给他带路,分寸很恰好地在商务礼节之内。

  太阳升得老高,把湿而松软的泥巴路晒得干掉,路边都是马粪和牛粪,有些已经在长期的风化变成草籽。叶开跟在陈又涵身后,他穿一身浅灰色的冲锋衣和户外工装靴,拉链拉到顶,看上去比职场里年轻了几岁。不是真切看到他出现在这里的话,他真的想象不到陈又涵在乡下的情景。

  “你之前来过这里?”

  “考察的时候来过一次,动工的时候也来过。”陈又涵三两步跳下一个很滑的斜坡,冲叶开伸出手。

  叶开没搭理他,固执地要自己下去,第一步还好,第二步鞋底打滑直接摔了个屁股蹲儿,两手条件反射地去撑,结果被砂石磨出了一片浅浅的口子。他被摔得懵,一脸郁闷地看陈又涵笑得放肆。陈又涵再度伸出手,懒洋洋地问:“这就是你所谓的放下了?”

  叶开拍掉他的手,忍痛自己撑着山坡爬了起来。

  “别这么犟,你就当我是个路人甲。”陈又涵抓住他胳膊,捏着手掌看了眼,从口袋里摸出一片独立包装的湿巾,“自己来?”

  叶开接过撕开,擦去掌心的沙土。陈又涵又想帮他拍掉身上的脏东西,但到底敏感,没好意思下手,一抬下巴:“屁股拍一下。”

  什么乌七八糟的!叶开冷着脸处理狼狈的一切,尴尬和懊恼程度直逼女生素颜遇到前男友。

  陈又涵忍着笑,觉得叶开可爱。他刻意忽略掉了叶开已经开展了新的感情生活,鸵鸟埋在沙子时也会觉得整个世界是安全的。

  接待两人的是一户纳西族的老夫妻。到的时候饭菜已经都准备好了,正中间摆着的果然是汽锅鸡。可能是陈又涵特意叮嘱过,口味相比于云南菜来说清淡了许多。陈又涵这次还带了两个工程方面的人,就住在这户人家,已经在另一桌先吃了起来。见陈又涵乍然带了人过来,瞬间都有些拘谨。

  纳西婶婶显然很喜欢陈又涵,笑得十分亲切,但随即把注意力移到了叶开脸上,布满皱纹的双眼很仔细地盯着叶开,越看越喜欢,一边揭起围裙擦手一边说:“真俊的孩子!怎么生怎么养的呢!”

  还带他们去看自己养的鸡和小黑猪。

  小黑猪尾巴卷卷的,满山乱跑。陈又涵蹲下身对一头腹背部有花斑的小猪啧了两声,勾勾手:“小花老师,过来!”

  叶开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绷着脸说:“无聊。”

  小花猪钻进陈又涵的掌心间,被他揉搓得舒服得眯起了眼,又怪可爱地哼了两声。

  陈又涵说:“当只猪也挺好的,吃了睡睡了吃,春天谈恋爱,夏天滚泥塘,秋天长膘,开开心心一辈子也就最后挨那一刀,听上去不亏。”

  叶开蹲下身:“你羡慕它?”

  陈又涵揉揉小花的耳朵,放跑了它,看着它奔向远处的身影“嗯”了一声,“挺羡慕的。”

  叶开睨他一眼:“猪。”

  高贵冷艳地转身走了。

  陈又涵心里一颤,越活越回去,简单的一个人身攻击把他心里倒灌满了春水,都淹了。

  吃饭时气氛莫名缓和了许多。叶开这两天其实是有点水土不服吃不惯的,喝了两碗清爽的鸡汤,胃里果然熨帖了很多。吃过饭后纳西婶婶又给泡了两盏普洱茶,两人坐在门槛上舒展双腿晒太阳,叶开被热茶舒服得喟叹,一边问:“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

  叶开心里很微妙地一沉,说不清什么滋味。

  陈又涵知道他什么意思,续道:“我打好招呼了,以后你都可以来这边吃。现在是雨季,这两个星期你照顾好自己。”

  “你去哪里?”

  “德钦。”

  叶开顺口问:“是梅里雪山吗?”

  “不是,你想去?”

  “没有。”叶开矢口否认。

  陈又涵没什么滋味地笑了笑:“紧张什么,我不会约你的。想去的话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安排向导。”

  叶开握着一次性茶杯静默不语,半晌,说了意味模糊的三个字:“再说吧。”

  高原的正午阳光很直接,几乎要把人的灵魂都晒透明。陈又涵没有多少休息时间,喝完一杯茶便让纳西婶婶把两个工程经理从午睡中叫醒。他脱了冲锋衣,只穿一件贴身的黑色速干T恤。麦色的小臂上有青筋,看着结实性感。衣服被他留在纳西婶婶家,叶开起得太早,想回扎西家午睡,便主动说:“我可以帮你带回去。”

  陈又涵从缭绕的烟雾中看他一眼,把衣服递给他:“多谢。”

  “当谢谢你请我吃饭了。”叶开接过冲锋衣外套,是始祖鸟的,当时去麦理浩径徒步,他穿的那件短袖T恤也是始祖鸟。

  跟前任相处就是这么尴尬,任何一个细节都能无限延伸到曾经在一起的从前。他收回思绪,看到陈又涵推开院子前用木棍扎起的栅栏门。

  走下山坡时,陈又涵回头看了叶开一眼,见叶开也在看他,便笑了笑。风穿过山谷,太阳晒干雾霭,满山的神明有哪位听到了他心里的“谢天谢地”?小开,发现你还愿意看我一眼,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么高兴。

  叶开抱着陈又涵的衣服,慢吞吞地沿着山脊向前。动物都午睡了,倦怠地匍匐在草堆上,耳朵一耸一耸地赶着苍蝇和飞虫。整个村子里只剩下大黄狗看到陌生人后发出的汪汪声。但随即它就发现这个外乡来客心不在焉,根本没有任何威胁性。

  外套抱在怀里捂出了汗,叶开停下脚步,拎着衣领抖开,把胳膊套了进去。他穿上了陈又涵的外套。

  黄泥土老屋前,一个小女孩腆着小圆肚子站着。她的脸蛋黑乎乎的,嘴里啃着手指,乌黑的大眼珠子懵懂地看着他从门前经过。

  “小花老师。”她怯生生地叫。

  小花老师没有听见。

  山鹰飞过低矮的团云,黄色的小花在风中摇曳。小花老师低垂着头,两手揣在温暖的口袋里,踽踽独自走过了长长的山路。

  到了扎西家,拉姆伏在阿妈的膝头午睡。叶开把一束小野花递给多吉,一言不发地走过一层又一层的楼梯。四楼被多吉打扫过了,散发着整洁的生活气息。陈又涵的卧室门半开着,黑色双肩包扔在桌子上,iPad和钱包都不设防地放在床头。叶开脱下外套,倚着床沿缓缓坐下。衣服被抱在怀里,他深深地埋着头,一动不动。

  ·

  或许还是昨晚上没睡好的缘故,叶开的午觉直接睡到了下午四点,太阳正在落山,他从头痛欲裂中醒来,余晖投过窗户撒了他满身。牧民都赶着牛羊马回家了。扎西的房子是草场和村子之间的必经之处,叶开闭着眼,听见羊群咩咩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儿,天黑了,他以为太阳下山,再睁眼,却是下起了雨。

  雨滴噼里啪啦斜打进来,叶开起身关窗,在风声中听到多吉上楼的动静。她提着裙子,外面裹了一件羽绒服:“降温了。”她比划着,走进陈又涵的卧室,关上窗。

  高原天气多变,一会晴一会雨说翻脸就翻脸。叶开下楼喝了一碗甜茶,接到姜岩让他吃晚饭的电话。天彻底黑了下来,远处雪山上浓云翻滚,近处黑云低压,俄而几束金光刺破,将云团照得一半澄明一般乌黑。

  叶开在窗边看得入迷,远远又见扎西骑着摩托赶着马群回来。过了半晌,二楼客厅门被推开,扎西裹着冷风钻了进来,哆嗦着在火炉边一屁股坐下:“冻死了冻死了冻死了。”

  叶开尚觉得他带着口音的嘟嘟囔囔很可爱好笑,随即便一愣,整个人倏然坐直,眼瞳针刺般缩紧。

  山区信号不好,第二通电话才被接起。

  “下雨了。”

  陈又涵“嗯”了一声,“看见了。”

  “我给你送衣服过来。”

  隔着听筒听到陈又涵的笑,倦怠而温和:“不用,我不冷。”

  叶开不笨。他马上想到陈又涵不是第一次来,早就领略过这里阴晴不定的天气,又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纳西婶婶家和新学校工地很近,他应该是习惯了把衣服放在那里的。是他多此一举。

  “你在学校?我现在过来。”

  陈又涵那边安静了一下,叶开随即听到听筒里传来风声。他大概是出去看了下天气。随后陈又涵说:“路上小心。”

  叶开马上去拿衣服,一件外套不够,得带上抓绒内胆。或者还得加一件羽绒。他忙中出错,衣角带过床头柜,把iPad扫落在地。屏幕亮起,显出一张笑脸。雪山,雪板,咖啡色毛线帽,推在额头上的大护目镜。他十七岁在惠斯勒的自拍照,陈又涵把它设置成了屏保。

  叶开面无表情地捡起它,放回原位。是故意的吗?他忽然又生了气,为陈又涵对他无孔不入的攻势。

  风声虽然听着紧,但真走进去了也就那么回事。叶开把冲锋衣拉链拉到顶,戴起了内搭的红色卫衣兜帽。小学放学早,这会儿都是回家的小朋友,看到叶开就叫一句“小花老师好”,总不能不应,一路叫下来全村的家长都知道他叫小花老师了。

  等到了新校区,空荡的工地上只有一间小石头屋亮着灯,想必那就是陈又涵的“项目部”。门口吊着的灯泡在风中轻摇,门吱呀一声推开,挡风帘被掀起——什么鬼,员工都自己跑了,只把老板一个人丢在这里。

  陈又涵坐在炉子边烤火,耳朵里插着airpods,正在谈公事。叶开把衣服一股脑扔给他,转身要走,被一把拉住。拉住了也不说话,只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毛病,都要走了嘘什么嘘?然而胳膊都被他抓疼了,陈又涵显然不打算放他走。

  过了能有五六分钟,他收线,一边穿衣服一边悠悠地说:“小花老师对待前男友也很善良。”

  叶开被噎了一下,冷冰冰地说:“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陈又涵没觉得没冒犯到,反而笑了一声:“我后天就不碍你眼了,你让我几句。”

  叶开问:“你中午为什么让我帮你把衣服带回去?”就算不下雨天黑后也会冷,他根本就是存心的。

  陈又涵见瞒不过去,笑了一下,压低了眉眼温和地说:“你难得主动理我,我那时候什么都想不到,只想答应你。”

  叶开心里一慌,撇开视线道:“胡说八道。”

  “别招我。”陈又涵无奈,只觉得他可爱,心里的痛苦和爱意同时涌出来,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叶开额上弹了一下,“这里没人,我会忍不住亲你。”

  叶开慌不择言,下意识地说:“我有男朋友!”

  被暖炉烘烤得温暖的小房子里一时间一片死寂,只有干牛粪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陈又涵深呼一口气,点点头:“对不起,是我记得不够清楚。”

  厚重的帘子被掀起后又重重落下,陈又涵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叶开忍了会儿,没等发作,陈又涵再度掀起门帘:“走了小花老师,送你回去。”

  天彻底黑下,其实不过五点多光景。空中飘着不知道是雨还是雪,陈又涵指尖的烟头红星明灭,风往后面吹,叶开吸了几步二手烟,还没出工地便终于忍无可忍,拍拍陈又涵的肩,又勾了勾手指,不容置疑地说:“给我。”

  陈又涵莫名其妙,想了想,半举起烟:“这个?”

  叶开点点头,视线凝在陈又涵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陈又涵把烟递给他,以为要被捻灭,谁知叶开盯着他,把他含过的烟嘴塞进了嘴里。

  烟雾被风吹得尽数往后,叶开一头乱发,面无表情地抿了一口,冲他吁出,掸掉烟灰。

  陈又涵一口气提不上,在昏暗的视线里眯眼道:“别折磨我。”

  叶开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怎么,这一套对你还有用?不是厌了吗。”

  陈又涵无言以对,黑着脸往前走。

  叶开盯着他的背影笑了笑,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深深地碾进土里。

  他和姜岩约好了在村委会见面,理应和陈又涵在路口分开,但陈又涵竟是和他一个方向。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叶开试探着问:“你不回去?”

  “有约。”陈又涵言简意赅地打发他,心里憋闷,瞥他一眼道:“你又干什么?”

  “我也有约。”

  两个有约的人同时到了村委会大楼,姜岩和另一个男的打着手电筒在门口迎接,诧异道:“这么巧?”

  他看了看陈又涵,旁边人介绍道:“这就是陈总。”

  姜岩跟陈又涵握手。原来上次陈又涵过来时是村长接待,姜岩刚好去县里开会,错过了会面。四人一边寒暄一边往村口走。叶开猜八成又是吃牦牛火锅。反正姜岩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接风洗尘全靠牦牛火锅完事儿。

  到了栋亮着灯的有石头围墙的小院子,叶开心想,果不其然。黄铜火锅在炉子上扑腾着热气,方正的石桌上摆着四碗牦牛酸奶、藏式牛肉饼和粉丝汤,还有烤小羊排和盐焗土豆,姜岩自己掏钱的标配商务接待餐,是这个村子里的最高档次。

  村长是藏族人,坐下后二话不说先拎起錾花银壶,给众人倒满了一大杯青稞酒。

  姜岩还摸不清门道,介绍道:“陈总就是学校项目的捐赠人,小开,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陈总。”又对陈又涵道:“这是我的学弟,这次来是想牵头做一个乡村公益教育慈善基金,陈总在这方面有经验,还请多指教指点。”

  陈又涵意味深长地笑:“姜书记客气了,我一定知无不言。”

  灯光下叶开脸有点黑,四人碰杯,他闷了一口。

  陈又涵递话给他:“青稞酒容易上头,酒量不行的话还是少喝一点。”

  姜岩马上笑:“陈总和达措不必说了,肯定是海量,小开也不错,算起来,这里四个我酒量最差!”

  陈又涵不动声色地问:“是吗,看来姜书记和小开同学经常出去喝酒。”

  叶开在桌子底下踹了姜岩一脚,姜岩以为是达措不小心踢到了他,视线往下瞥了一眼后不以为然地笑着抖爆料:“他刚开始也不行,硬喝出来的。”

  陈又涵知道叶开喝醉的德性,听到姜岩这句话,先抬眸仔细看了他一眼,确定他面目周正自有一股端方正直的气息,才略微安心,压下莫名其妙的嫉妒,淡淡道:“是吗。”

  村支书达措夹了一筷子牦牛肉片,豪爽笑道:“小姜也不错!我还以为清华来的高材生肯定不能喝,没想到第一天就让我们大吃一惊!”

  以黄铜锅为分界线,桌子的右排陷入了微妙的死寂之中。

  陈又涵攥着筷子,半晌都没有动作。

  叶开捂住了脸。

  良久,他听到陈又涵缓缓说:“原来姜书记是清华的学生,难能可贵。”

  姜岩谦虚道:“过奖过奖,不值一提,小开成绩比我好,大一就跟着我们打花旗杯。”

  叶开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别说了。”

  陈又涵意有所指:“小开同学看着家境不错,怎么没出国?”

  姜岩二百五一样,跟他一问一答特别快,马上附和道:“对啊,小开同志,你怎么没出国?”

  叶开语焉不详地敷衍过去:“没申上。”

  姜岩挑眉:“你?申什么没申上?哈佛?麻省?”

  这两所学校的通知书都在邮件里躺着。叶开点点头:“对,眼高手低失败了。”

  他一顿饭吃得异常沉默,只在觥筹交错间强颜欢笑。到后来连神经比吊桥铁索还粗的姜岩都察觉到了不对劲,酒饱饭足抽烟之余,拍拍背故作老成地安慰道:“没关系,我们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也不差!哈佛什么的,研究生再申请也不晚。”

  过八点,风几乎静了,夜空中一丝云也没有,银河浩瀚,如玉带横贯东西,夏虫匍匐在草丛里长长短短地鸣叫。

  四人在路口分别,都是不同的方向。姜岩莫名觉得陈又涵可靠,放心地把小学弟交给了他。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了一段路,陈又涵终于忍不住问,语气低沉而温柔:“怎么没出国?”

  叶开无从回答。

  他为了陈又涵玩儿命似的学了一个高三,就是为了可以留在国内。后来他又绝望到想不顾一切地跑到最远的地方,然而瞿嘉却不放心。他那时候的状态的确可怕,沉默寡言几乎陷入抑郁。是爷爷说,“开”字是开阔的“开”,柳暗花明,豁然开朗,心里有什么难关,不要忘记山水几重,洞天就在绝境处。

  “我把你可能上的学校都翻遍了,”陈又涵顺手摘下一朵小野花,“难怪没有找到你。”

  叶开心里一颤,脚步停下,他回头:“……你找我干什么?”

  月光下,他看到陈又涵勾了勾唇角,带出一个很淡的笑。

  他的确没有资格找他。叶瑾的合同里写的明明白白,“未经甲方同意,乙方不得擅自约见、接触叶开先生”,他盖了章的。只是人到绝境处,总要抓着点什么才能活下去。哪怕是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的、镜花水月的。他那时候已经做好了此生都失去他的觉悟,只是怀着侥幸——不能在一起,那知道他在哪里也好;说不了话,那远渡重洋远远地看上一眼也好。怎样都好,不要杳无音讯,不要连一个消息都不愿施舍给他。

  “没什么,想知道你有没有好好念书罢了。”陈又涵轻描淡写。

  五瓣的小圆花在星光下泛着幽幽的蓝,陈又涵夹着烟,另一手掐着花梗递出去,半真半假地说:“没什么可以送的了,我不值一提的真心,你收着玩儿吧。”

  像一个在愚人节说真话的胆小鬼,像一个在小丑面具下哭的喜剧大师,像一个想送礼物却怕对方嫌弃不值钱的穷鬼。

  叶开不听他骗,面无表情:“上次你送蓝宝石也是这么说的。”

  陈又涵惨淡地笑了一声:“你还是这么可爱。”

  “一想到你的可爱有一天都归了别人,我就睡不着觉,梦里也做噩梦醒过来。我长这么大从没有嫉妒过任何人,但我很嫉妒姓卢的,很嫉妒,非常嫉妒,嫉妒得发疯。如果不是因为你爱他,我连杀了他的心都有。”

  奇怪,“你爱他”这三个字在陈又涵心里是绝对的禁地。此刻说出口,心里却忽然一松。夜空下再仔细一看,原来不是松了,是空了。因为是空空荡荡的,所以也没什么好紧张痛苦的了。

  叶开无动于衷,甚至从容地纠正他:“他不姓卢。”

  陈又涵“嗯”了一声:“那天吻了你,是我不对。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努力做到祝福你和他。”

  “然后呢?”叶开冷漠地问。

  “然后我差不多也老了,”陈又涵咬着烟,眯眼,沐浴着月光一身落拓不羁,“爱怎么怎么吧。”

  叶开冷冷地盯着他,吐出两个字:“傻逼。”

  作者有话要说:干牛粪:藏族人家的火塘里是烧干牛粪的,没有味道,不臭。在太阳底下晒干后小孩子就会把他们捡回去堆在院子墙角冬天烘着用。

  (又知道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没有用的小知识

  花旗杯金融创新应用大赛,感兴趣可以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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