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我的_今朝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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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我的

  第20章我的

  就这样,我拥有了人生中第一份正式的工作,用陆周瑜的话算是“艺术工作者”,尽管目的不纯。

  画室门口有一块木匾,上面只有毛笔划过的一道一,笔触锋利。

  陆周瑜说画室就叫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所以叫一。

  做模特比我想象中要轻松,我一向不太在意别人的目光所以即使被十几个人围着一动不动盯上四五个小时也很自在,倒是陆周瑜每过一会儿就会问我需不需要休息。

  他们很少会要求我摆动作,大部分时候只用放松地坐在椅子上,有时会给我披上几块颜色鲜亮或是灰扑扑的布。

  后来征询过画室老师的同意我就把课本带来了。

  江沨高中课本上的笔记很多,我看得入迷,常常觉得一天的时间飞逝而过。

  大家收起画板时会笑着跟我说辛苦了,我一点也不觉得辛苦,每天从画室老师那里接过一张一百块时都会有些不自在。

  每天下午结束后我会绕着画室转一圈看看他们的画。

  每个人画的都不一样,有的只有铅笔勾的线条,有的是黑白灰的素描,还有带颜色的。

  我不懂这些,也能看出这里每个人都很厉害。

  陆周瑜应该是画的最好的,因为大家总是围着他的画,还会请他改画。

  我看不懂他画的是什么,他总是在画布上摔打大片的彩色颜料,甚至看不出人形来。

  不过我并不会尝试去理解,我没有艺术细胞,更不是他说的小艺术家。

  来这里只是为了周日下午大家放下画板之后匆匆跑到画室外的走廊上。

  周日下午江沨会来打拳。

  这间画室坐落在离江怀生家不远的一幢水泥灰的现代建筑里,从外表来看像是一个矮胖的圆柱体,内部横亘着许多廊桥,层层错落。

  画室在二楼,从门口的长廊就能看到一楼的拳馆,很幸运江沨每次都会在靠近玻璃窗的那个位置。

  他常常独自一个人带着红色的拳击手套对着沙袋打,我仿佛能听到拳击手套和沙袋碰撞发出的沉闷响声。

  双人对打我只见过一次,是在上周日。

  他对面是一个肌肉盘虬的光头,光着上身来回转动着脖子,突然出手朝江沨砸过去,江沨反应飞快地侧过头同时朝他出拳,攻势凌厉,像是带着风一样。

  怪不得有人说拳击是搏斗的艺术。

  我看着他们迅速地攻守转换感到眼花缭乱,甚至看不清动作,最后江沨的红色拳击手套从侧面重重地砸上光头的侧颈,那人向后倒去。

  江沨用嘴巴撕开拳击手套然后伸手把他拉起来,两个人碰一下拳头。

  他不像那个光头一样光着上身,而是穿着黑色的背心,我仿佛能看到他甩头时发梢滴下来的汗水。

  性/感这个词就跳进了我的脑子,像是带着火一样。

  好在我对这样灼热的情绪已经能很好的压制下去。

  江沨只有周日下午五点左右来,通常只打一个小时就走。

  我把胳膊交叠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没过一会儿旁边也趴上一个人,不用扭头看我就知道是陆周瑜,他应该是终于从围着他的人群中脱身了。

  我们沉默地看着江沨背着书包走进去,消失一会儿,再出现时换了黑色的背心,对着沙袋一下一下地发力。

  “好看吗?”陆周瑜突然问我。

  我点头:“好看。”

  “不觉得暴力吗?”

  “不。”

  他像是笑了一下,“搏斗的艺术。”

  几周的相处我已经不会再诧异于他总是和我的想法契合了,我想这也是我讨厌不起来他的原因。

  “弟弟,我要走啦。”陆周瑜说。

  他这话的语气不是我先走了明天见的意思,但是我没有问。

  等江沨又打完一轮他才接着说,“上大学去,在北方,离这里很远。”

  “嗯。”

  “不跟我说再见吗?”

  我扭头看他一眼,他还是挂着我熟悉的笑脸却好像又不太一样,可能是走廊的光线太暗了。

  “再见。”我说。

  这个漫长的暑假确实要结束了。

  趴了一会儿陆周瑜又被画室里的人拉回去,他走之前拍我的肩膀没头没尾地说,“加油啊。”

  不过他经常突然说些奇怪的话,我没放在心上。江沨打完最后一场,他用嘴巴撕开拳击手套上自粘扣的动作我已经非常熟悉,但是每一次看到心跳还是很快。

  之后他会用黑色毛巾擦过脸和头发,然后把毛巾挂在脖子上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猜他应该是去洗澡了,等再过一会儿他就会换好衣服,背着书包离开。

  可是今天他褪掉拳击手套之后却从窗户里面抬头望过来,动作迅速且精准,没来得及躲开,他抬起一只胳膊朝我招了招手。

  我突然有点庆幸陆周瑜被叫进画室,这样我就能和他独处了。

  蹬蹬地跑过去,江沨正站在窗边用那条黑毛巾擦头发,见我进来他把毛巾挂在脖子里弯腰从地毯上拎起书包,然后示意我过去。

  我没有跟江沨说我来这里当模特的事儿,但是我不确定陆周瑜有没有跟他说过。

  我还是决定先坦白,因为我想跟他说话。

  “哥,我来给陆周瑜他们画室当模特。”

  江沨嗯了一声没有多问,凑近了一点,食指拨开我右边的鬓角。

  他刚刚运动完,拳馆里冷气开的很低我还是感受到他身上蒸腾着的热气四面八方把我包围,但是他的指尖是冰凉的,贴在我的皮肤上。

  我忍不住说:“哥,怎么了?”

  江沨收回手,把书包扔回地毯上带着我走进盥洗室,对着镜子说:“脸上有颜料。”

  “噢。”我应了一声,低头洗脸,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小小的失望。

  等江沨洗完澡出来,我跟在他后面,踩着他的影子一前一后走回家,夕阳在我们身后沉沉地落下来,暑假也结束了。

  在画室老师的邀请下我延续了这份工作,只要每周末来一次就可以了。

  我答应他不仅仅是因为他给我涨了薪酬,更因为这间画室莫名其妙地对我有了吸引力,这里环境昏暗阴凉,为了光线明晰甚至白日里也要拉上厚重的窗帘只在我的周围架一盏低瓦数的暖灯,每个人在画画时冷漠地专注让我感到放松。

  只不过画室里之前的十几个人走了大半,换成我不认识的新面孔。

  陆周瑜去北方读美院了。

  江沨不来打拳了,海大的新校区建在海城沿海的新开发区,和江怀生家成对角线。

  我也顺利升入江沨的高中母校。

  高中这段时间我终于迎来了姗姗来迟的生长期,几乎每一天都能感觉到骨骼在撕扯着皮肉迅猛生长,常常半夜里小腿抽搐着惊醒。

  睁开眼总是习惯性地望向左上方,这是闹钟坏掉之后养成的看天色的习惯,然而只能看到我的室友还在昏暗的灯光下学习。我默默地坐起来用指甲掐进小腿肉里,用疼痛缓过一阵酸麻,然后下床拧开灯继续背书。

  读高中远比我之前认为的要难。

  高一整年,每天路过学校的大学录取榜前我都会停下几分钟,看着排在第一个的江沨后面写着海大经济学院。

  我开始长期住校,就像江沨之前一样一个月甚至更久才回家一次,每次见到徐妈她都拉着我满眼心疼地说我瘦太多了,是不是在学校不好好吃饭。

  我说我只是长个儿了所以看起来瘦,让她不要担心。

  彻夜亮着的台灯和破晓时就开始的早读,还有漫天雪花一样的卷子霸占了我全部的经历,我再也没时间像那个漫长的暑假一样条分缕析地去琢磨我对江沨的感情。

  我清晰无比地认识到,我总要先追上他的脚步才能有资格跟他站在一起。

  高二开学第一周的周末,学校发了分科意向表,后面还需要填写理想学校,一式两份,一份上交一份放在桌角给家长看。

  我从小到大的家长会都是徐妈来参加,不过她早上给班主任打电话找到我说程程发高烧在输水,小芳姐夫妻俩都不在家。程程是徐妈的孙子。

  小晚,对不起啊。徐妈说。

  我连忙说没事,让她好好照顾程程。

  其实确实没什么大事,我的成绩在日复一日地强压下尚可能看,既不调皮捣蛋也不锋芒毕露,这次家长会的本意只是让家长和学生一起对分科慎重考虑。

  “这是你们人生路上遇到的第一个岔路口。”我们班主任说。

  我没什么可选择的,自始至终我都只看得到一条路。

  我和杨小羊负责在教室门口接待来参会的家长,刚给一个阿姨做完引导的手势胳膊还没放下就突然被杨小羊捉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攥住我的手腕小幅度地摇动,压着声音说:“江晚,你快看楼梯口!快看!”

  “什么?”我顺着她的话扭头,就看到江沨正走过来。

  他在走廊上熙熙攘攘的家长们中显得年轻而挺拔,眉眼之间尽是沉稳。

  我好像变成了一颗火山爆发前的笨拙的岩石,沉默而炽热。

  杨小羊的手心贴在我的腕骨上,她还是每句话都带着感叹号:“看见了吗?太帅了吧!这谁的家长啊!”

  江沨抬眼望过来,距离我上次见他好像又隔了很久。

  我盯着他浓黑的眼睛和越来越近的身影说:“我的。”

  感觉有点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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